你的眼睛……”
宴云笺眉眼微弯,笑容里舒朗通透的安慰。
“娘,孩儿此身尚存,夙愿未偿,一双眼睛罢了,已比许多人幸运百倍。”
仪华公主双唇颤着,点头,不错眼盯着他,像是要把多年未见的思念一并倾泻。
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他双肩:“阿笺,见你如此娘已安心了,我知我的孩子从未忘记责任,就算咫尺天涯终有再见的一日,不在乎这一朝一夕。无论你用了什么方法进来,晴和宫不是好闯的,一旦赵时瓒发现,他定会要你性命,快走吧!”
宴云笺明白她的顾虑:“娘,我有分寸,一刻钟之内赵时瓒不会回来。”
一刻钟?
仪华公主侧头看了眼模糊透影的窗户:“你如何能搅出这样大的动静?”
能让赵时瓒就地调走禁军,这手笔实不
算小。
宴云笺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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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公主瞧得清楚,并非他不想立即答话,而是这一瞬间,他眉宇模糊的凝滞,那是一种痛楚的神色。
从进门来都没有半分异样,直到问出这一句才终于兜不住,露了端倪。
这是她一手教导的阿笺。
虽然只有十年,可十年,足够塑他梁骨。
若面上被人瞧出半丝痛苦,内心必定万分煎熬。
“究竟发生何事?”
宴云笺低低道:“孩儿能顺利见到您,是因姜小姑娘帮忙。”
“姜小姑娘?”
仪华公主思索道:“是姜重山的幼女,方才是她落水?”
“是。”
“她自小在宫城,会水?”
宴云笺声音愈发低:“大抵不会。”不然也不必特意让他听见她摘了萱和草,试图叫他安心。
可如何能安?
外面的喧嚣不绝,他内心早已灼烧成一片焦土。跟在暗处,听得出被推入水和自行投湖的区别,那时才知她所谓的主意是什么。
也明白为何她当时不肯说。
直到现在,他仍从头到脚遍身冷寒,仿佛身漫湖水的是他。
“她不会水,那万一有三长两短——”
宴云笺压下舌根漫起的血腥味:“娘,我不想害她白白受这一回罪,让她的付出沦为一场无谓。”
他有能力瞬息之内将她救起。
但于他,救或不救,都是辜负。
他答应过相信她。
仪华公主看着宴云笺细微的神色,渐渐也看出一点门道:“她既出手搅动,当是个有分寸的姑娘。你脸上这般也是她做的吧?”
“是。”
“你们两个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宴云笺眉心轻拧,语气坚沉:“孩儿凋敝危路,只敢独身行走,如何能耽误他人。”
仪华公主松了口气。
“阿笺,你先起来。”她声音低的像叹息。
托着宴云笺手肘让他站起,轻轻拂了拂他肩膀,仿佛能拂去那看不见的沉重担子,“生不逢时……是爹娘对不住你。”
“但是阿笺,这些东西你背负过,你知道有多沉。姑娘家肩膀稚嫩,就别叫她一同背了罢。”
宴云笺浅浅一笑:“是。这是自然。”
这些他向来懂得,心中也有分寸。时间紧迫,他稍缓心中的沉重,另提道:“娘,若非万不得已,我知我们不该见面,但……我快要离开了。”
仪华公主猛地一震,紧紧捏住宴云笺手腕:“你说什么?”
“你能有办法出去了?”
“是。”
仪华公主目光上下扫动,慢慢了然。
“阿笺,我知道你因何出去了……那日赵时瓒来提过,他要你取姜重山所谓的通敌之证,你便将计就计。”
“你和姜小姑娘相识,不是偶然吧?”
宴云笺正要开口,听她沉声道:“姜重山忠肝义胆,治世之臣。阿笺,你记住,若来日真有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不要用别人的血作踏石。”
“你是乌昭和族后裔,宁死,不要辱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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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抓宴云笺的手,那手不复少女的柔嫩温软,枯瘦而发硬。
这样的力道里,宴云笺什么都明白。
他字字郑重:“父祖英灵在上,孩儿不会自践乌族清名,绝不会。”
仪华公主点头,不觉含笑。
外面的声音稍静,宴云笺侧耳分辨过,语速略提:“娘,当年的事,您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仪华公主垂眸,她知道他是为了这个:“阿笺,那时……实在太乱了,我也说不上什么细节,你只能从那三人身上去查。”
他们母子上一次见已是七年前的事了,仪华公主抬手理一理宴云笺微乱的鬓发:“还记得那三个人的名字吗?”
宴云笺声线低沉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