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莫潮生当年十二岁，被玉门搞浑身狼狈，简直像条半不活的丧家之犬一样，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吧。

凌一弦听聚精会神，连连催促：“然后呢？然后呢？”

抹掉过去人曾经经历地那些试探估量，莫潮生直接跳到最后结果：“然后，他们暂时收留了我。”

大概因为快要临盆的鸩母性浓厚，又因为狌狌确实是一个不多、深明大义、淤泥而不染的好人。

他们不但收留了莫潮生，还为分给他食物、帮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甚至不需要他担当值夜的责任，让他以安心睡上美美的一觉，休养体力。

要知道，莫潮生那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有到的一切将以代价的形式换取。当一波玉门的追兵赶到，人又难以脱身时，这对夫妇或许会砍断他的腿，把他扔路上。

……但为了眼前以到的一线生机，这样的交易仍然是值的。

只是莫潮生并未想到，紧要关头，狌狌鸩不但没有抛自己，他们还……

他们还……

每每回忆起那个夜晚，连莫潮生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眼神会不由变有些恍惚。

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莫潮生掩饰般说道：“他们还给我起了名字。”

玉门里的成员，是没有名字的。

只有山海兵的牌面会作为他们的名字，像是“精卫”、“武罗”、“美人蝎”。

至于那些身份/证件上的名字，不过是一次任务中的代号。等完成任务以后，即用即抛，次山换个新的。

凌一弦的父母也是没有名字的，不过，他们因为憧憬未来的新生活，以准备好了许许多多的新名字。

山洞火光的映照，快乐的光彩这对夫妇眼中闪烁着。温柔美丽的女人带着一孩子气似地跟莫潮生炫耀：“等我们去以后，换一个新名字，过一段新生活。”

说到这里，鸩亮晶晶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他以后想姓凌。我嘛……还没有想好。”

十二岁的莫潮生咽了口口水，假装自己并不羡慕。

“哦。”他故作淡定地附，“听起来不错啊。”

“你呢？”女人笑容甜甜地凑近了些，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不方便弯腰，于是只朝莫潮生垂了垂头，“你要不要也起一个？”

莫潮生清了清嗓子，他的眼神左飞右飞，装更不意了：

“那个……你们不是说你们准备了很多新名字？我不费那个事了，随便分我一个好。”

鸩蹙眉想了想，她一边思索，一边温柔抚摸肚子的样子，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只毒鸟。

“那不如，叫‘莫潮生’吧。”

“以啊。”

未知的追兵还缀他们身后。

嘴里嚼着的晚饭，也不过是没油没盐的烤肉。

怕烟火气引来对方的关注，火堆只烧起一会儿，地面上烘暖一块能供孕妇休息的大后，被熄灭了。

然而，那个潮湿的、紧张的、伤口炎的夜晚，仍是莫潮生这辈子里最为珍贵的回忆之一。

凌一弦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注意力，她全神贯注的亮晶晶眼睛，让莫潮生回忆起她的母亲。

“然后呢？”

“然后……”莫潮生沉吟了一会儿，“我们终究是被追上了。”

从他被这对夫妇收容开始，到玉门的追兵咬上来为止，莫潮生刻意地跳过了大量情节。

比如说，是因为鸩羊水破裂，终于动，分娩时产生的大量毒血留了难以掩盖的痕迹，玉门锁定了他们的影踪。

又比如，因为生产过后的鸩太过虚弱，刚生的凌一弦又天带毒，命悬一线，受她们两人的影响，四个人被玉门追到无路逃的地步。

有那么一个瞬间，莫潮生几乎以为，这是自己应该履行义务，被狌狌抛去作为诱饵的时刻的。

但非常奇异地是，想到这些天来他这对夫妇相处的时光，莫潮生心中竟然没有多少不愿意的。

他闭了闭眼睛，非常冷静地想到：啊，确实应该如。

然而一秒钟，莫潮生只见狌狌用复杂的目光，依次注视过妻子、女儿，还有自己。

他最后一次握了握鸩的手，低声交代她：“保护好孩子。”

随后，狌狌从他们的藏身之处冲了去，一路上制造许多细碎的动静。

追兵果然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被狌狌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耳听着不属于山林的人声一路远去，莫潮生鸩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或许那个男人将也无法回来。

鸩怀里抱着她的、骨头还软软的孩子。

她一直屏气凝神，没有让狌狌做的决定费，但即使如，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脸上已经爬满了纵横的泪水。

莫潮生近乎震撼地声问道：“我还以为……你们为什么不……”

他的问题问没头没脑，但曾经身为玉门成员的鸩，却一听明了。

她摇摇头，示意莫潮生她一起朝着追兵相反的方向奔去，同时低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也是个孩子啊。”

“……”

那一刻，沐浴冰冷的雨幕之，莫潮生无声地打了个寒噤。

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