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镇本就是几个村合并成的镇, 除了后迁来的,大部分人还是农民,养猪的人家都会积粪, 但有化粪池的地方并不多。
刘所说大的一共三个,一个在学校一个在镇北塘子边,另一个在新合村。
新合村跟长安镇挨得很近,李贵是新合村人,住在村南紧挨着长安镇的那条街,而那条街附近就有一个化粪池, 化粪池边上有条很窄的小路。
原本这条路是不通的,但走的人多了, 连那堵矮墙都被踩出个豁口来,有些人从镇上回新合村,懒得走大路, 就从那里翻墙过粪池。
刘所道:“新合村的人要去坐车或者打电话寄东西,看病, 都要去长安镇。我怕李贵是三更半夜往镇上去,踩进那个化粪池里,就赶紧组织人捞一捞, 其他池子可能性不大。”
顾平安说:“既然查了,怎么都得全翻一遍啊。人手不够就请村干部一起协助, 把有可能出意外或者抛尸的地方都找一遍。”
刘所叹气:“人家也不是不帮忙,也帮着找了,没找见。反正都嘻嘻哈哈的, 觉得我们在出洋相,都说李贵去南边了。”
顾平安皱眉:“他们怎么这么肯定李贵是跑南边去了?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小孟一边刷脸盆一边说:“李贵跟他四哥7号下午打了一架,那天中午媒婆给他四哥介绍的对象过来相看, 结果看上李贵了,李贵就说他看不上那姑娘,要去南边赚钱自己娶媳妇。”
顾平安更不解了:“也就是说他自己说了要去南边打工?那为什么他家里人这么着急地找人?”
刘所叹口气:“他说要去深圳,还跑去镇上打听边防证怎么办,说第二天去换点粮票。现在介绍信没开,证也没办,粮票也没换,突然就不知所踪。他妈急了,怕孩子出意外,又怕被拐去黑煤窑,急着印了一堆寻人启事。”
顾平安这才想起来,这时候出门很麻烦,93年才停止使用粮票,现在出去还得开好介绍信换好全国粮票才行。
其实现在市场搞活,很多小摊贩上不需要粮票了,顾大眼又能耐得很,又是买摩托又是买彩电,甚至还有辆面包车。这几年顾家基本没受过各种票证的制约,所以原主对此记忆不够深刻。
连带着顾平安也以为这个年代只是高科技少,网络还没普及,都忘了这些限制。
她要求看案子的详细笔录:“李贵虽然有些木讷,但看着也不蠢啊,他妈妈怎么会怀疑被拐?”
刘所把笔录递给她,又问她对李贵的印象,“找羊那天他跟你说什么没有?有没有动手动脚,眼神是不是色眯眯的?”
“没有啊,他一直跟我道歉,看着挺老实的。”
小雪说:“刘所,小顾可是警察,李贵就算真有那毛病也不可能对她动手动脚啊。”
小孟也说:“没错,他不可能那么傻!不过我确实总见他往咱们这边张望,不知道是在看谁。”
刘所无奈道:“也对,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对这人没印象,但他妈妈哭得就跟他已经死了一样,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平安一边翻笔录,一边指指她桌上那束花:“刘所,这是我在寻人启事下边发现的,看着像是祭奠死者,我打听了下,可能是新合村的小玉扔在那儿的,暂时不确定有没有这层含义。”
刘所走到桌前看了眼,更无奈了:“这就是地里寻常的野花,小孩子们经常采来玩,能有什么意思。”
小雪哈哈笑:“小顾,你不会是看人家的花好看才捡回来的吧,还非扯到案子身上。”
顾平安见小孟也在笑,还过来拿那束花要细看,也不再解释,把花连袋子放包里:“对,我就是看着好看,今晚还要拿去市里。”
小雪这才想起她要调去市局,忙跟刘所说:“小顾说她要走,恐怕您还不知道吧。”
刘所只知道4.7案要借调顾平安,没想到黎旭会直接把她调去市局,她来时刘所不大乐意,听见要走了,居然有点舍不得,毕竟怎么看小顾也比小雪能干。
小孟嬉皮笑脸的:“小顾,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待不长,没想到这么快啊,明天就走吗?”
顾平安知道他的潜台词,也懒得搭理,其实她想先查清楚李贵究竟有没有跑去南边。不过她已经跟黎旭说好了,明天怎么也得先去市局报到,顺便查一下那束花上的指纹。
她跟刘所说了自己的打算,刘所大方地摆手道:“你走你的吧,这么好的机会别耽误了。李贵这案子也不难查,把他周围人排查一遍,粪坑水池子翻一遍,真找不到也就算了。李贵大哥说李贵跟他借了二十块钱,没准真扒车当盲流去了。”
顾平安记得以前看过九零年代的记录片,在广州没有介绍信就办不了暂住证,这类人员都会集中管控,有人认领的可以加急办暂住证,没人认领的就遣返原籍。
这样看来,确实有不少人什么证都没有就乱跑,可既然李贵知道去深圳要办各种手续,他身上又有钱,为什么不等两天呢?
见顾平安不解,刘所苦笑:“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李贵爸脑子不是很清楚,他妈是盲人,两口子生了五个儿子。只老大娶上媳妇了,媳妇也是半残废。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