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太煮好一锅红薯饭,这会儿蹲在天井里洗青菜,刚从灶房出来她就看到云国霞跟刘娟在院子外面鬼鬼索索地说着什么,她就知道肯定又有事要闹了,便叫云林他们把云小九抱回了屋,免得等会儿血雨腥风吓到她的小心肝。
云国霞瞥了眼拴在杏树下面的羊,越看越生气,两眼都烧得通红,又不敢直接发作,压着火气帮云老太洗青菜,“妈,羊买回来了?”
云老太难得看她,“就拴院子里,我又没藏起来。”
“没讨价吗?五十块是不是太贵了?”云国霞讨好地笑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没看我忙着吗?”云老太不耐烦地拨着铁盆里的青菜。
云老太脸一板,云国霞就犯怂,咽了咽口水,商量的语气:“那个……妈,我是这样想的,你给小九买羊奶喝,我没意见,但不能给三房养成习惯了,尤其是叶建珍,老三在的时候,她好吃懒做就算了,现在就她一个人,以后还要拉扯俩孩子,你这么惯着她,她就更不知道上进了,最后还不是俩孩子跟着遭罪。”
这话乍一听竟然很有道理,云老太看她一眼。
云国霞心虚不敢与之对视,“妈,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小九和小六,你原本一片好心,叶建珍当它理所当然,我觉得还是应该说清楚。”
“怎么才算说清楚?”云老太将洗好的青菜装进竹编菜筐沥水。
“很简单,”云国霞故意提了提声儿,生怕屋里的叶建珍听不到,“让她写一张欠条,出了月子赚钱还你。”
“你说什么?写欠条!”云老太激动,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一家人写什么欠条?!”
给宝贝孙女买点东西怎么了?她自个儿愿意,叶建珍又没逼她,云老太突然想到什么,眸子一眯,云国霞明知道叶建珍好吃懒做惯了,就算以后为了小九努力些,也不可能有多余的钱还她,这不就是变着花儿地要她写一张欠条吗?
“要不还是我老婆子直接给你五十块钱吧?”
“也不是不可以……”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话应了一半,云国霞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妈,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大姐别说了,欠条我都写好了,以后赚了钱就还给妈,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叶建珍嫁来云家十年,云国霞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了,小家子气,吃/屎也不吃亏,所以早就想好了一定会把钱补回去。
只是早晚问题。
欠条先写了,难得跟她闹。
“老三媳妇,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呆着,吹了凉风得月子病咋整?”云老太着急地迎上去。
云国霞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冲过去,一把拽过叶建珍手里的欠条,酸溜溜地嘀咕道:“跟谁没坐过月子似的,吹点风就月子病?哪儿有这么娇气!”
以叶建珍的性子,可不是那种听了酸话不做声的人,挑衅地笑道:“大姐倒是想娇气,不是没那个福气嘛,不像我,肚子就是争气,给老云家生了个宝贝孙女,大姐羡慕,我也理解,但这就是命啊。”
说来说去就是显摆自己命好,云国霞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呦,今儿个太阳好晒人哦,我还是回去躺床上好了,不像某些人,生来劳苦命。”叶建珍扶着墙柔柔弱弱地回了屋。
可她到底柔不柔弱,云国霞最知道,毕竟她们干过几次架,哪次不是把她打哭,臭婆娘下手狠着呢。
现在坐月子不打架了,嘴还是一样的贱。
云国霞差点气得吐血,就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手里的欠条被云老太扯了过去,“干嘛你?就算打欠条,也是给我的。”
“妈每天忙里忙外,现在还要照看小九,还是我帮你保管吧?”就像云老太所想,她不相信叶建珍能还上钱,但老太太这么偏心三房,只要欠条在手里,她就掌握了主动权,那五十块钱迟早都会落到她手里。
云老太冷笑一声,“这么想要,我偏不给你。”
说罢,当着云国霞的面,将欠条撕成两半。
“妈!”云国霞肉疼啊,老妖婆是不是疯了!伸手去抢,云老太一个转身,云国霞扑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老妖婆将欠条三下五除二地撕得细碎。
云老太扔云国霞一脸碎纸,还是那句话:“我老婆子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管得着吗?”
云国霞心火焚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已经处于暴走边缘,推了推云老太,“妈,你怎么这么偏心?云伟云杰不是你孙子?还有我不是云家人吗?眼里只有三房那一家子,等过几年你老死,就让那个死丫头给你收尸吧。”
云老太不在意过几年死不死,气愤的是云国霞骂她的小心肝,暴跳如雷,反手也推向云国霞,“云国霞,你还要不要脸了?骂我老婆子就算了,连带小九也不放过,我今天跟你没完!”
云国霞不是云老太对手,节节败退,从三房门口退到院子里,几次差点被老太太推到地上,彻底恼了,用力推回去。
云老太余光瞄到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曾卫东三兄弟,顺势洋洋洒洒地往地上一坐,两只手夸张地抛起来,高声哭喊道:“哎呦喂~要死了要死了,我老云家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