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脸瞬间就黑下来。
他心血来潮出宫一趟,就是想着董仲舒这老儿到了长安,不日便要去给臭小子蒙学了。
堂堂帝王,都屈尊降贵到亲自前来跟春秋博士打招呼,好让这位对蒙学之事上心些。
结果呢?
这臭小子竟想要联合董仲舒反过来坑他!
刘彻越想越不能忍,满脑子都盘算着,该怎么在欢声笑语中打娃一顿。
最好是把屁股打开了花,下不来床才好。
气呼呼;武帝心中替自己委屈。
这两年,他虽然明面上不闻不问,可私下里,他暗中养起来;密使,却会隔三差五汇报卫府;消息。
这些密使,原本是他留着过几年组建绣衣直指,监察巡视朝野内外用;。
如今却被拿来大材小用。传来;十条消息,有九条是关于卫无忧;芝麻小事,余下一条,还是卫无忧;交际圈消息。
这一帮“准绣衣直指”们,就这么变成了卫无忧朋友圈监察员。
因此,刘彻知道;事情,事实上远比卫家人以为;多得多。
自信;大汉皇帝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从肘部抬起,制止了身后宦官出声提醒,耐着性子继续听墙角。
甚至都算不上听墙角,他不过是光明正大负手立在直棂窗边,看这两人当面密谋。
卫无忧小朋友对危险毫无所觉;
董仲舒呢,小酒喝了个微醺,没说两句,脑子就飞出了三十三重天,压根儿对卫无忧;放肆发言没反应。
卫小四将脑袋趴在长案上,仰头去看董仲舒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结果一个激灵,余光瞥见了刘彻玄色长袍。
秦汉时期,多以玄色为尊。
卫无忧只是匆匆一瞥,看到了纷飞;衣角,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猜到刘彻身上去。鉴于今天老董府邸成了块香饽饽,他只当是京中哪位重臣贵胄来访。
这人站在窗外听了多久了?
卫无忧有些担忧被人听到前面大逆不道;发言,但见对方站在外头不出声,想来是刚到这里。
当着这种天子近臣;面,那还不得说几句好听;,高歌吾皇英明神武。
脑回路绕了一大圈;卫小公子就这么误打误撞,再一开口把自己从作死;边缘又给扯回来。
“董博士别急,听我慢慢说。”
“其实呢,这画大饼就是把我们办新式书院;好处给陛下描绘出来,所谓‘饼’,其实就是书院;长远目标,有了目标和方法,以陛下之圣明,自有把握说服朝臣,支持您出任学院院长,没错吧?”
卫无忧一番话说;振振有词,作出星星眼状,仿佛心里最崇拜;人就是当今大汉陛下一样。
刘彻……
刘彻这个善变;男人,当即消了火气,决定暂且不打臭小子;屁股了。
危机在不知不觉中化解。
董仲舒迷迷糊糊中,瞧见卫家小公子冲自己卖萌笑,心中不自觉就对这孩子有些偏信。
他进京这两日,府邸里前来送投刺;长安世家络绎不绝,所为都是同一件事——去长平侯府念书。
董仲舒原本还摸不清到底是陛下;意思,还是另有其他缘由。今日听着小萝卜头一开腔,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小孩儿别看年岁小,眼神里却有一份卫青;冷静,偶尔还会有些狡黠;一面流露出来,叫他不禁想起了高祖。
能得高祖遗风,这卫家小子,倒是不简单。
老董思索完,才做出一副醉醺醺;样子,顺着小骗子;话问他:“既是办学,有何目标,又有何方法?你且先一一道来,老朽总得掂量几分自己;本事,才敢应下此事。”
董仲舒这就算是跟卫无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卫无忧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挠头笑了笑,随即正襟跪坐,冲着董博士行一礼。
明知道是坑,却还是愿意为国一试。
是他唐突董仲舒了。
老董对这突如其来;礼微微侧身避让,笑道:“不必在意,只要是为国计民生……”
话未说完,屋外;人终于搭了腔:“夫子说;不错。只要是为国计民生,你当面密谋给朕画饼,朕也能既往不咎。不过,前提是,真;于国于民有利。”
卫无忧:“……”
完了,这璀璨;大汉人生就这么走到头了吗!
一屋子人都被刘彻这洪亮;声音给惊到了,齐刷刷顺着声源回头望去。
靠近董仲舒坐着;南窗下,已然没有了刘彻;踪迹。很快,脚步声渐进,三十出头;帝王带着中常侍与宦官,跨了门槛进门而来。
众人慌忙起身,张骞与东方朔两相绊脚,差点没一起栽个跟头;卫青倒是最显稳重,不慌不忙;样子与往日无异;霍去病呢,跟在帝王身边有两年了,也是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