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莫名其妙,没有源头。
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很微妙,算不上安全。
说不定有一天就被吃了。于是,有一次她就问黑死牟,说:“你也是吃人的吗?”
他擦刀的动作顿了下,没有回答她。
但是她也一点都不怕,还颇为轻挑地笑了:“那你会吃了我吗?”
他依旧没有说话。
她也就不问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黑死牟是认识以前的她的,但她怎么问他都不说。
他就像个哑巴,也从来不叫她的名字。
但是他很经常问她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里有个名字经常被提及:
“那你记得缘一吗?”
“你还记得缘一吗?”
“你真的不记得缘一了吗?”
任她回答多少遍不记得或摇多少次头,他都会孜孜不倦地问她。
只有在这件事情上,他会显得异常执着,而每天说起「缘一」这个字眼时,她都发现他无论是肢体还是言语,都会变得异常僵硬,然后才像吐出什么刺喉的刃骨吐出来般,艰难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于是她问他:“他是很重要的人吗?我是不是要努力记起他才行?”
起初他摇了摇头,但后来他又点了点头。
她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与此同时,她发现越来越多人在这座寺庙周围徘徊了。
看衣着打扮,是附近的村民。
但她一探出门去看,他们就彼此交换着眼神跑得远远的。
她不明所以的同时,日子也在不急不缓地过,她发现大夫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那种虚弱感已经不见踪影了。
同时,他眼中的温度也愈发冰冷。
那是傲慢,是不屑,是讥讽……是种种与温和沾不上边的从黑暗中发酵出来的产物。
但相比他,她的身体却更糟了。
后面她基本上是卧床了,但常时间这样,也实在憋得慌。
无聊时,她让黑死牟讲故事给她听。
但黑死牟不讲故事——他念俳句和和歌给她听,几乎是信手拈来。
她愈发觉得黑死牟是个贵族。
但是俳句和歌这种风雅的东西她可听不懂,越听越困,索性不听他讲了。
期间,她见他低头来看她时额角上的斑纹像火焰一般,恍惚地觉得好像有在哪见过相似的。
有一瞬,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那额角的斑纹艳艳燃烧起来的画面。
她惊艳地愣住了,觉得很漂亮。
她觉得这一定是她失忆前见过的特别的印迹,但黑死牟说这并非什么祥兆,因为他说有这斑纹的人活不过二十五岁。
闻言,她惊讶地问他:“那你也活不过吗?”
他淡然地回答她:“我可以。”
她就打趣地笑了:“本来还想说不要太伤心,我可以陪你一起死呢。”
他一愣,半晌后才说:“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他这样说并不能让她产生什么希望,因为她本身也不怕死亡就是了。
但是总归是安慰到她了。
可是,某个午后的小憇,她做了一个空白的梦。
梦中白茫茫的一片,脚下的柔软之物分不清是白色的花海还是安静的雪絮。
但是隐约见上边落下了浅浅的脚印,一直蜿蜒着向前,通向那朦胧的彼岸。
她踩着那脚印跟着走,走着走着,就见模糊的那端有人出现在了那里。
是十分明媚的色彩,但是她看不清。
她被这个梦惊醒了,醒来时心里空茫茫的一片。
午后明媚的日光从浅薄的窗纸漏进来,在她苍白的指尖蹁跹。
屋里闪着尘埃的光屑,在昏暗的和室里闪闪发亮。
无端觉得冷,她微眯着眼,突然很想去寻那梦中唯一亮眼的色彩。
那是在阳光下明媚艳丽的橘,以及如海般波光清亮的蓝。
于是,她爬起来,拉开门,赤着脚,小心翼翼踩在了走廊外的日光下。
太阳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呢。
片刻后,她坐在走廊上浅笑着想。
从之前醒来后,第一次真正融于阳光下了。
她觉得身上的肌肤被它刺得很痛,眼睛也眩晕得快睁不开来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在这温暖的阳光中睡去了。
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她觉得,那在阳光下片片凋零的樱花载着光旖旎的弧度很漂亮,天空蓝得像她梦中的眼睛。
偶然撇头见到不远处偏屋里的人时,她一愣,随即朝他微笑。
然后,没有然后。
因为她被黑死牟拖进了屋里。
傍晚开始,她发起了高烧。
但奇怪的是,黑死牟和大夫都不在。
不过有人来到了这里,是位黑发黑眼的漂亮女性和一位青年。
他们在偌大的寺庙里看到她时都十分惊讶。
漂亮的女性叫千音,她说,一个月前他们重创了鬼的始祖,趁着他虚弱的空档也一直在追杀他。
最近半个月来,远一些的村落有人接连失踪,他们怀疑是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