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有些碍事,想将他揪走,但继国夫人失笑,说让他来吧,神黎就只能放手,反过来躲进阴影里,乖乖跟他们身后了。
恰巧路过一处松树长得茂盛的院落,院子里亮得发白的日光里,岩胜着白衣黑袴的道服,正执着竹刀与一个年轻男人练剑道。
见到他们经过,岩胜和那人都停下动作来朝继国夫人微微小鞠一躬。
可是继国夫人没有停下脚步,而岩胜他也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他们之间却沉默得只有夫人脚下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反倒是神黎停了下来,在岩胜因继国夫人走远后而抬起头来时朝他微笑地挥了挥手。
那个孩子一愣,很快,那张有着薄汗的小脸在日光中也微笑了起来。
神黎追上继国夫人时,已然快到茶室了。
神黎又上前去扶住她,夫人便朝她轻声道:“请不要将妾身的情况告诉岩胜,作为这个家的继承人,他已经很辛苦了。”
闻言,神黎微微蹙眉,似乎不太赞同她这个想法。
但是继国夫人温润的眼眸无声地注视着她,像在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决定。
神黎也觉得不好多管闲事,便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于是继国夫人又温柔地笑了起来,她任由神黎将她扶进茶室里,对她说:“因为前两天很担心岩胜的情况,所以妾身一直向太阳的神明祈祷着他平安。”
“现在能看到他平安我已经很开心了,感谢神明让岩胜平安回来了。”
黑发黑眼的美丽女性满足地笑了,她注视着院外那明媚的阳光,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神黎,突然间笑道:“神黎一定是太阳的神明派来的使者吧。”
神黎一愣,不由失笑道:“不,怎么会呢……”
哪有害怕太阳的太阳神使者啊。
闻言,继国夫人也是一愣,随即掩唇发笑,似乎被自己给逗乐了:“呀,说了胡话了,真是抱歉。”
语毕,她的目光流连在一边端坐的缘一身上,神黎想她应该又是在想缘一的事了,便一把将那个站在一边的孩子揽进怀里:“不用担心,夫人,缘一他一定会拥有幸福的未来的。”
这话并不是苍白的安慰。
神黎抚摸着缘一的花札耳饰想,如果缘一真是炭治郎的祖先的话,那缘一今后必定能拥有一段值得传承延续的人生吧。
继国夫人听后便笑,安心地笑,仿佛得到了多么美好的肯定一样。
接下来连着几日,都是阳光温暖绚烂的天。
几天前的积雪化得差不多了,世界显出它原有的色调,石子路,池塘,松柏……花花绿绿的一片。
虽因凛冽的风而染上有些冷硬的霜色,但是到底又因阳光而白亮起来了。
继国夫人这几天经常约神黎聊天喝茶,给她送各种小点心。
神黎发现继国夫人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本不是很爱说过往的人,但也许是因为继国夫人与她聊得多了,又总是那般温婉淡雅的姿容,神黎有时无意间也会聊起自己的事。
比方说继国夫人问她为何总穿着那件红色的羽织,神黎便说了一些红叶的事。
继国夫人听后露出怜惜安抚的神色,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神黎失笑,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么大悲大伤,只是说起时难免惆怅,但到底还算是平静的。
可是第二天,继国夫人就差人送来了一包柿子饼,说是让人连夜赶去街市上买的,可新鲜了。
神黎咬着那些柿子饼,心中柔软,暖得像被阳光照热了一样。
但是神黎觉得这位夫人或许也很寂寞。
与丈夫多年闹翻,两个孩子一个不能亲近,一个为操心过多,且因为扛着舆论压力照顾缘一的缘故,府里也没什么人与她聊天谈笑。
听说家主因为她孱弱的身体而严令她外出,所以她也很少出门,这样怎能真正开心起来呢?
于是神黎来后,许多人都说继国夫人待她极好。
继国夫人送自己昂贵的和服给神黎,没事时还会用檀纸给她束这个时代女性们的发式,待她如亲姐妹。
继国夫人的侍女阿系也说:“夫人很喜欢你呢,好久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所以,神黎决定为这位温柔的夫人多留些时日。
某一天,天阴了下来,分不清是要下雪还是下雨。
继国夫人在和室里烹着茶,袅袅的雾气模糊了她些许苍白的面容,但她的视线却落在了格栅门半开的院外。
小炉里的水咕噜咕噜地沸,若不是神黎提醒,只怕会溅到些许。
但是她依旧时不时看向外边阴灰的天,看着看着,眸中就生出了几分惆怅与忧郁来。
神黎问她怎么了,她才轻轻叹息说:“丈夫在外打仗,这天或许会对他们不利吧,希望他能平安。”
这话挺让神黎诧异的,因为缘一的事,神黎一直以为继国夫人是讨厌自己的丈夫的。
毕竟,她和神黎说过她丈夫觉得她任性不讲理,一点家母风范都没有,他们已经足足冷战好几年了。
于是,神黎曾问过她:“您的身体都这样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