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的目光是朝着她的方向的, 但是他对神黎的反应淡漠安静得像是穿透了她在看别的东西一样。
太、安静了。
这人太、安静了。
无论是那隐藏在面具后的目光还是其姿态,都太、安静了。
静得像那飘零的雪和凋落的叶, 似乎不具备呼吸也没有心跳。
神黎被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到, 于是忍不住又打了声招呼:“你好。”
这次她还挥了挥手, 其指尖不小心划过那飘扬的衣角时是微凉柔软的触感。
他终于一愣, 仿佛是因神黎的这声招呼才拥有了打破沉默的力量。
恰好前方响起炭治郎忍无可忍的惨叫, 她和他一起看去, 就见神威正毫不客气地招呼着炭治郎。
他便淡淡道:“没问题吧?”
是很好听的声音, 沉稳干净,有少年的清澈感,但是可能是因为有风吹散了他的音节, 所以听上去有些失真。
神黎看着觉得没什么问题, 虽然神威现在正把炭治郎按在地上摩擦,但给了他反抗的空间,还是挺有度的,大概……她讪笑道:“有我看着应该是没问题的。”
语毕,她瞅到了对方羽织里面套着件黄绿交织的衣衫, 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眼熟, 好一会儿才想起与义勇那件羽织上的是同款。
这样一来,神黎便猜他是义勇的朋友或同门师兄弟了,不过师兄的话……年龄看上去又比义勇小,应该是师弟吧,可是鳞泷先生又说现在在教导的只有炭治郎一个,也就是说是出师了的, 那就是义勇的师弟,炭治郎的师兄了!总归是个高手!
神黎为自己这个合理的猜想感到得意,她仰头看那气息沉稳神秘的少年,雀跃笑道:“你是路过这里来看看师弟和鳞泷先生的吗?”
但是那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像是感慨道:“义勇的朋友是吗?真难得,那家伙也交上朋友了。”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神黎听到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她笑着说:“是的,我叫神黎!”
那少年一听,似乎也要说些什么,但是神威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们:“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神威抽空来微笑地看着她:“该不会是早上被我揍傻了吧?”
闻言,神黎一愣,再往石头上一望时,上边竟然空无一人。
她一瞬间凌乱了,拼命眨眼。
人呢?这么大个人呢?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有些懵了。
她不会是碰上幽灵了吧。
但是炭治郎在一旁说:“她刚才是在和锖兔先生说话。”
炭治郎这句话一瞬间让神黎定下心来,但是却让神威一愣。
啊,炭治郎也知道,那看来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思及此,神黎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神威。
神黎心想这一定是个高手,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实力说不定在她和神威之上。
义勇的师弟可真厉害!
很快,天黑了下来。
炭治郎训练得很晚,就算是神威想要回去了他也硬撑着要继续,于是神威兴致一来也陪他折腾晚了,其结果就是炭治郎看上去比昨天还要累了。
当神黎一行人一起回去时,暮色已晚,树林里寂静下来,只留下相继响起的脚步声。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神威拿了神黎的伞走在最前头,像个带着一群小屁孩一起外出冒险却冲在最前头的小鬼头,他哼着轻快的调子用伞拨开挡路的树枝草屑。
炭治郎看上去真的很累,走在他身后的神黎看着他疲倦得都微微弯下的背影,提议说要背他回去,但是被他扯着微笑婉言拒绝了。
真坚强啊,这个孩子。
神黎想。
可是当他们再次路过那条小河时,走在神黎身前的炭治郎却突然从河上突起的石块上滑下,神黎一惊,赶忙去拉他,但是没拉住。
那个少年的身体软软地跌下薄冰,飘飞的羽织像一只无力再扇动翅膀的青鸟。
虽然水不深,只到小腿的位置,但是炭治郎整个人跌下去的时候基本是躺下去的,当他自己被薄冰下的冰水激得一个机灵一骨碌爬起来的时候,可以说全身都湿得差不多了。
他似乎真的累坏了,爬起来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神黎去牵他的手把他拉了上来,但是她触到他的手心异常地烫,神黎一愣,在将他拉上岸时突然严肃起来,用额头抵上他的额头测量下、体温,其结果是很烫,真的很烫。
偏巧这家伙自己还没有自觉,当神黎凑近他时他有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似乎不清楚神黎要做些什么。
神黎看见他脸色绯红,但是嘴唇有些发白,少年浸了水的身体包裹在湿冷的衣物下几不可察地发着颤,他的鼻息灼热而急促紊乱,但面对神黎时还笑得温软,看上去莫名有些傻气。
神黎便严肃道:“炭治郎,你好像生病了,有些烧。”
炭治郎一愣:“诶?”
从他的表情看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神黎将他扶了起来,她说:“是训练太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