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一时没了动静,神黎半是担忧半是心虚地跑过去拂掉了他脸上的雪,一看,还好,没毁容,只是鼻头有点红而已。
但是无一郎睁着那双空茫茫的眼睛望着夜空,嘴里呢喃着:“好、好像看到走马灯了,我是要恢复记忆了吗?”
一听“走马灯”这个词,吓得神黎立马拍了拍他的脸,无一郎的眼神很快恢复清明,他在神黎的搀扶下晕晕地坐起身来。
“你没事吧大郎!!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我这该死的强大!”神黎面色愧疚道。
大概是她嚎得太凶了,无一郎都听不下去了,他摸了摸鼻子道:“不,我没事……”
但是他话音刚落,两管鲜红温热的鼻血就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滴到了雪地上,像绽放的花,艳丽至极。
神黎和村田一看,一惊。神黎立马用手指一擦,但是鼻血又继续潺潺地淌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神黎:“……”
村田:“……”
无一郎:“……如果你以后真的来鬼杀队了,我就收你当继子吧,怪力女。”
最后无一郎决定躺在廊上等鼻血止住了再走,他枕着神黎友情提供的膝枕,目光寂寂地盯着天花板。
神黎的双脚在廊下晃,她百般无聊地抚着无一郎的额发。
大概是方才发间落了雪,现在摸起来便有些湿冷了。神黎一愣,便将他的麻花辫给解了,这会柔软的墨色发丝铺散开来,零零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月光洒下来,他的发丝好似泛着淡青色的光,少年的脸庞如水般透凉。
无一郎看着神黎微低下头来,在他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他似乎不想与她对上视线,青色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瞥向屋外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
看着看着,少年突然出声道:“我见过它……”
“嗯?”神黎一愣。
无一郎问:“它是不是会长出像小扇子一样金色的树叶来?”
神黎点了点头:“是啊,但是得春天才长得出来哦。”
少年沉默了半晌,轻声道:“那我想看春天……”
神黎便笑道:“那就再等等吧,冬天很快就过了。”
“……好。”说完后少年又沉默了。
神黎觉得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果不其然,半晌后他又道:“今天傍晚,虽然只有一瞬……”
“但我觉得我以前可能很爱哭……”
“嗯……”神黎微笑道:“可是无一郎你自己说过你不是爱哭鬼的哦。”
“……”
“所以以后别再露出那副表情了。”
神黎微笑地抚着他的发,看着躺在膝上沉默的脸,不禁想起不久前雪絮微融的山间夕阳中,少年那副呆愣愣的表情上,眼眶里是如水般晶莹的光。
当时他的那副表情,莫名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茫然且不安。
所以当时神黎微笑着上前去说愿意暂时当他的家人与记忆。
“走吧,天快要黑了。”
村田则是伸出手牵上了少年不大的掌心。
他们三人的背影,肩并肩消失在了这个冬日的晚霞中。
而此时,少年安静地对上神黎望下来的眼睛,任由她抚着他的发。
“失忆什么的,才没那么可怕呢。”她笑道:“反正我们都失忆了,一起前进找回来就好了,不管过去是多么悲伤的记忆,只要现在还有人陪着你就好了,无一郎身边一定有这样的人吧。”
他安静听着她讲,眼睛微亮,轻轻弯了弯自己的指尖,勾住她的衣角。
这个月光清冷的冬日,他薄青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幽蓝幽蓝的月。
一个少年懵懵懂懂的不知名心思,就像彼岸零落成泥的花一般,从他微弯的眼睛里长了出来。
他侧过头,看着清冷夜色中的银杏树,轻声喃道:“我想看你眼中的春天。”
“嗯?”但神黎没有听清。
他便无声温软地笑了,像个正在撒娇的孩子。
与此同时,东京的吉原街华灯初上。
这条灯光绚烂的街道早些时候铲了雪,花白的雪零零地堆积在墙角一边,露出了冷硬色调的街,但很快就被萎靡的暖色盖掉,吉原的街,冬夜也依旧热闹。
但是今夜,有两位奇怪的客人吸引了游女们的注意——
“哦呀——就是这里吗?”
如同夜里微凉的风,声音的主人披着斗篷踏着长靴走在吉原的长街上。
从一身暗色旗袍的纤瘦身形来看大概是位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客人。
他有一头绯橘色的长发,系成了细细的麻花辫,但奇怪的是他在晴天里撑着一把绛紫的油纸伞,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缠满了绷带,只剩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但片刻后,游女们惊艳的目光注视着他将绷带一圈一圈扯开了后露出的面容。
“神黎那家伙就是掉到这里来了吗?”
伞沿抬起,伞下是一张白皙秀气的脸,上面有一双清澈干净的蓝瞳。
他像是在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语调是说不出的轻松与薄凉。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也撑着伞,身材魁梧,面容有些沧桑,他耷拉的眼懒懒地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