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3)

第二十五章

对于这个妹妹,裴清砚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她于自己而言,太过刺眼。

她是苏家唯一的血脉,却沦落市井,她娘又被章将军强娶了回去。

明明她和自己一样,命途多舛。身处沼泽,却从腐朽的树干里长出新叶。

吸引着的,具是他这样的肮脏之人。

裴清砚垂下了眼眸,轻言细语的哄着苏慕晴安睡。

她的肌肤都被热气熏染出一丝红晕,透着勃勃的生机。朝近还能看到细细的绒毛,犹如珍珠似的光滑白皙。

她在自己面前睡得如此安稳,全然不知,他犹如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要将她吞至腹中。

裴清砚呼出一口浊气,许久才从她的屋子里退了出去。

流玉站在外面,恭敬的低着头。

燥热的盛夏已经来临,裴清砚却像是一颗不受季节影响的夏竹,永远那么风轻云淡,把控一切。

“照顾好她。”

流玉恭敬的朝裴清砚说:“公子,周大儒求见。”

“周升?”裴清砚凤眸微眯,“他怎么想起来见我了?”

周升周大儒,无比厌恶着宦官当权,已经朝皇帝上书进谏了数次,皇帝都一意孤行的驳了回来。

他是宦官养子,周升怎会来见他?

流玉忐忑的摇头:“奴也不知,只不过周大儒铁了心要见您。”

裴清砚眸色淡淡,连目光都不曾放在流玉身上。

“那便见见吧。”

他很快离开了此地,流玉的背后都渗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近来,公子越发不似那寡言木讷的模样了。

似乎是从小姐来了裴府过后?

流玉有些疑惑,若这才是公子的本性,那为何他要伪装多年,还让裴公公对他生了嫌隙?觉得自己的养子无能呢?

流玉思索许久,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此时,谢瑜君来到了此处,见流玉站在外面,不由柔柔的说:“慕儿的身子还没好么?你怎么站在外面?”

流玉回过神来,连忙朝她行了一礼:“夫人,这会儿子小姐还在睡。”

谢瑜君一看天空,明明艳阳高照,正值正午啊。

她心里越发着急,想必一定是慕儿病得太厉害了,这会儿都在沉睡之中。

“娘,你怎么来了?”

苏慕晴才刚刚入睡,方才听到谢瑜君的声音,已经醒过来了。她坐在床上,睡眼稀松的揉了揉眼。

“你大兄今日托人送了东西过来。”谢瑜君走了过去,将玉佩交在她手中。

苏慕晴睡得迷迷糊糊,正巧看到了这一半玉佩,忍不住睁大了眼。

这玉佩据说是苏家的传家宝,可苏慕晴没出生前苏朝风就死了,苏慕晴根本没有见过她。

她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格外在意的问题:“为何这玉佩只有一半?”

“当初我也曾问过你父亲,他说是在一个雪夜天里,不小心掉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掉了呢?

苏慕晴怀着疑问,但她幼时常常听谢瑜君提起苏朝风,那是个绝不会对妻儿撒谎的男人。

若是旁的男人这么说,苏慕晴一定是不信的,觉得他们会不会有了外室。

而苏朝风说这样的话,她却下意识想信一回。

外面的阳光略有些刺眼,八角亭内,风铃声轻轻作响,带走一丝燥热。

周升负手站在厅内,一身儒衫,长袖似流水。

“周大儒。”

他看见裴清砚,竟没有半点倨傲:“今日老夫唐突,裴公子勿怪。”

“怎会。”

周升一直在看他,裴清砚容貌清隽出众,在南阳城都是数一数二。怎么看都不像是裴德胜随意捡了个孩子,收做了自己的养子。

“那日栗山诗会,老夫第一次见到裴公子,便觉得后生可畏。”

“周大儒今日来有何目的,尽可直说。”

周升也不与寒暄,紧皱着眉头望向裴清砚:“那日你腰间的玉佩,是从何处得来?”

“自打小便有。”

周升脸色大变,怔怔的望向裴清砚。

“你有没有想过,那玉佩有可能是你真正的父亲所留?”

裴清砚目光如炬:“周大儒识得?”

周升神色仿徨:“你可知苏朝风?”

“自然知晓,他是妹妹的生父。可周大儒突然说起他是何意?”

周升几近癫狂的叹:“天意啊,真是天意。没想到慕儿又成了你妹妹,还是名正言顺的,那玉佩,乃是苏家所有!”

裴清砚心绪剧烈的翻涌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

“朝风乃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当初早知道慕儿是女儿身,她在将军府过得实在不易,为了保全她,老夫才令门徒传出想收她为弟子的言论。”

周升叹了又叹,“本以为朝风只有这一个血脉在世,没想到……”

他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裴清砚不知不觉的捏白了手,眼神也变得阴鸷可怖:“可有证据?”

“你那玉佩,另一半属于慕儿,只是被她遗留在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