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鞠没多说什么。
两人下车时,好巧不巧的又碰见钱母跟钱焕焕。
天色未明,灯笼光线下能看见钱焕焕有些疲惫的神色,应该是一夜没睡。
时鞠和钱母行礼客套。
跟上次见面不同,这次钱母带的不是钱灿灿而是钱焕焕,介绍女儿时语气都显得更自豪些。
时清凑过去轻声问钱焕焕,“钱灿灿醒了吗?”
“尚未。”钱焕焕低声回,“但是一夜没起...烧,按御医跟云执的意思应该是挺过去了,就看今日什么时候能醒了。”
时清松了口气。
虽然昨夜钱府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但今日清晨所有见过钱母的大臣都不敢多嘴半句,全当这事没发生过一样。
跟钱母比起来,她们反倒是离时清远远的。
知道她今日上朝是交账簿来了,关系好的大臣见面免不得好奇,“你也还银子了?”
“还说我,你不是也还了吗?”
“这不是没办法吗。”大臣拍着大腿,“你是不知道,不还不行啊。”
“提起这个,我倒是震惊周大人还银子的原因。周大人平时看起来规规矩矩一个人,没想到不仅有外室,就连私生女都弄了出来。”
“幸亏银子还的及时,不然现在被人议论的可就是你我了。”
“不过这时清虽然讨人厌,但在武将面前可没丢了咱文臣的脸面。听闻那三位将军现在那叫一个惨喽。”
好像虽然大家都被时清压迫,但只要最倒霉的那个不是自己,就会产生一种很庆幸的感觉。
“你说这银子也都要齐了……”有个大人含糊着说,“往下发放的时候,总要派人去跟着吧?”
“你的意思是?”这也算是个肥差,只要汛期没闹出太大的问题,捞点油水就捞点油水了。
开口的那位大人说,“谁要的银子,咱们就推荐谁跟着不就行了。”
只要那谁不在京城,她们可就不需要看见“时”字就得夹紧两股。
几人一拍即合,难得在捞油水面前统一意见推荐她人,“好主意,可就这么说定了!”
这边几位大臣们的“好意”时清可不知道,她正在跟钱母说话。
钱大人作为户部尚书,关心两句国库欠银的事情没任何问题。
“小时大人真是年少有为,竟是能将欠款全部收齐。”
钱母看着时清说,“倒是有些本事。”
时清也不谦虚,“还行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她对钱母没什么好印象,出了昨天那样的事情后,印象更差了。
钱母被她顶了一句,不仅没生气,反而倒是露出淡淡笑意,跟时鞠说,“当初我便说,年轻人前途无量,就该趁着年轻多办几件事情,你还总是护着,你看时清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时鞠八风不动,“不过是有皇上撑腰罢了,时清年纪还小,还是要多看看多学学才行事的好。”
“这话我不赞同,你看我家焕焕,”钱母侧眸看向钱焕焕,“我对她寄予的期望就比较大,你要舍得去磨炼孩子,这样才能让她们尽早羽翼丰满。”
钱母说到这儿,算是抛出自己今天谈话的目的,“时清要债有功,我倒是觉得当御史屈才了。户部如今正好有个空缺,我便想着跟皇上提议让她来户部。”
钱母手背在身后,手指虚攥,说这话之前先看了眼钱焕焕。
她就是要让钱焕焕看清楚,在朝堂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时清随时能取代她,成为最优秀的新人。
钱焕焕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钱母转而看向时清,“你觉得如何?”
时清问,“我能说实话吗?”
钱母露出清浅笑意,“...当然可以。”
时清表示,“那我觉得不如何。”
钱母嘴角笑意淡去,时清却是接着说,“我今年也就才十七岁,这么急着成才干什么?我是活不到五六十岁吗,所以事情要都赶在现在做?”
“我娘对我期望就不高,她可不会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去实现自己的私欲。”
“钱大人您听了这话别往心里去,我又不是说您,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您要是对号入座那就是您的问题了。”
“您爱锻炼您的孩子我没意见,但您锻炼我可就不太合适,毕竟我亲娘在这儿呢。”
“您有提拔人的爱好,但我实在是没有认干娘的打算。”
时清微笑,“我谢过您的好意了。”
我谢你全家啊!
用她逼着钱焕焕内卷,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也不看看她配不配合。
时清每说一句话,钱母脸皮就绷紧一寸,最后脸色格外的不好看。
奈何时清礼数做的十足,说完还拱手行礼,“我说话直,藏不住话,但您大度,定不会跟我这个小辈计较。”
言外之意就是,我说话之前问过你了,你可是同意了。
你要是这时候生气,那就是你小气玩不起。
钱母勉强维持着体面,寒暄两句后沉着脸走了,钱焕焕只能跟上去。
“一看就知道玩不起。”时清咋舌,语气嫌弃,“还不如钱灿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