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还要遭到百年千年的咒骂诋毁时,堵在心口的气更是有要暴走的趋势。
然而,魔术师还没说完。
魔术师还要继续微笑着再给他捅上一刀。
“又该轮到执政官出场了,你还没忘记她吧?没忘就好。”
“一无所知的女人来到远方,殷切地期盼着她的王得胜归来。”
“可她没有等到。”
“男人死去的消息传来,已让她当场崩溃。害死他的凶手是她和男人共同养大的孩子,这个现实又给了她前所未有之重的打击。”
“她疯了么?嗯,就算没有,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用了许多年的时间,女人逼自己学会了暗杀的技巧,终于隐匿身份,重回了曾是自己故乡的国家。”
“她一心只想复仇,为此杀死了罪人的臣子,并在最后,当众刺杀了那个已经不是她疼爱的孩子的男人。”
“……”
“……”
“她,失败了?”
“失败了。”
“为什么?实在是够了,为什么会是这样让人憋屈的发展!”
“因为。”魔术师还在微笑,紫眸里却显现不出半点笑意,他的嗓音更轻:
“在即将成功的重要关头,女人震惊地发现,她刺杀的对象不再是曾经不管发生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无心之人,他有回应了。”
“他希望女人把他杀死,他根本不想抵抗。”
“女人因此而确定,她的王至始至终都希望达成的夙愿,终于在他死后得到了圆满。所以,她放弃了暗杀,自焚而死,选择自己去地狱追随她的王。”
“你想问,男人的夙愿是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想让无心之人得到只属于自己的心。”
“他想让被所有人都放弃的那家伙得到自由,找回人类的感情。”
“哈哈哈!这种事情……这种只有他才会想要去实现的事情,竟然,真的成功了!”
“这个无心之人,机械运转的工具,到最后,非常难得地学会了一种感情。”
魔术师用喝彩一般的语气说着,笑声似也尤其爽朗。
“是‘爱’啊。”
“他爱上了几乎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他的男人。”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真是讽刺啊。这个故事,从数千年的开端,到数千年后只余落寞的结尾,涉及到的‘角色’皆无善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喜剧’。”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该从哪里开始发笑才好——”
“你不要笑了。”
“哎?”
“很刺耳,还难听。”
“……啊。”
魔术师的话音就此戛然而止。
他是在笑。
从开口讲述之时就没有失去过笑容,说到关键之处,还不乏开怀大笑。
可是,齐木楠雄却说,他的爽朗笑声真是难听死了。
从魔术师握着他的法杖的左手,可以窥见些许端倪。
在说起男人最后的讽刺结局时,他的手便不自禁地用力,抓紧。
到达无话可说的终末时,魔术师用出的力道,已经大得似要把法杖捏断了。
“……”
“不好意思,说起这个‘故事’,我总是无法克制地愤怒起来呢。想来,你也看出我的痛恨和自责了。”
“啊,大概。”
“最后的彩蛋,本来是属于无可奉告范围内的秘密,不过——”
魔术师再度笑了起来。
但却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轻笑。
“告诉他‘结局’的人,不是别人。”
将眉眼垂下,看不清表情的他轻声道。
“就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