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认识太宰治的人, 总觉得太宰治他太过轻浮。
很轻易的就能说出甜言蜜语,也经常将喜欢挂在口中,就连寻死都频繁到充满了恶作剧的意味,实在让人很难对他升起同情心。
直到太宰治真的离开之后, 岩胜回想起来, 才能肯定的确信, 其实每一次, 太宰老师想要寻求解脱时都很认真。
放在现代应该很快会发现,那其实是相当严重的抑郁症。是否患上抑郁症,与饮食、日照、心理等等都有关系,并不是, 看上去开朗乐观的人就不会得抑郁症。这是一种生物的病理现象, 就连动物都会患上抑郁症,更何况心思细腻复杂的人类。
继国岩胜也是在太宰老师离开之后, 才开始了解这方面的讯息。越是了解,越会发现其实很多症状他都知道,却没有多加思考其中的原由——太宰的性格太恶劣, 又想捉弄自己——总是因类似的想法,没有去再深入思考跟了解。
一个古怪的人,做的任何事都是因为他是古怪的人,这正如盲从的大众的普遍想法, 让他错失能做出挽回的时机。
事实上, 现在回想起来,以太宰老师的性格,哪怕真是如此, 哪怕你当面揭穿, 也会笑嘻嘻的掩饰过去。
他没能做到, 其实,追究根源,仅仅是因为……
继国岩胜,本就不是一个能拯救他人的人。
他有着太多关于自己的烦恼,他甚至比一般人都更心思狭窄,他连自己身边之事都无法解决,又如何有心情与能力帮助他人?
正是觉悟到这点,才让他更为痛苦。
直到……到失去太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那些烦恼,那些他无法解决的困扰,那些让他心灵疲惫忙碌的理由,比起他的老师,根本不重要。
他为了不重要的东西疲惫忙碌,没能挽留自己虚妄人生之中唯一的真实。他的一生,到底算什么呢?
若再深入思考一些,就更为悲哀。就连这份真实,也只是他的臆想。与太宰治相识的继国岩胜,根本不是他,他所获得只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而已。
可是对于继国岩胜来说……对于黑死牟来说,这记忆,竟是他们人生之中最有分量的真实。若没有这份痛苦作为核心,黑死牟恐怕早已如任何一个恶鬼一样,忘却人心之后空虚的消失。正因为拥有失去过的痛苦,恶鬼铭记着人类之心。
过去的黑死牟,现在的继国岩胜,是失去过太宰治的继国岩胜,是被那份记忆所救赎而找回了人心的曾经的恶鬼。唯有这样的继国岩胜,才是最为真实的他自己。
间桐樱睁开眼,她的枕头早被泪水打湿。
“麻醉的时间比我想的更久,做噩梦了吗?”
言峰绮礼——这个初次见面,自称是他生父徒弟的男人这样问道,神情之中却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种类似喜悦的感情。
是的,这男人本来一副呆然的样子,仿佛活动的机器人,并没有任何渴望,如同行走的死灰。但现在不知为何,他对樱极为温柔。
“我……”小樱沙哑的开口,“大约是,梦到了,berserker叔叔的事。”
言峰绮礼了然:“你跟你的从者相性不错,这是很常见的同调现象。你在梦中哭了……他有一个连他人看来都极为痛苦的过去?”
间桐樱无法回答。
痛苦,是什么?
在她不再为自己落泪的时候,她觉得,她了解了痛苦。
在她早已干涸的泪水为了他人而流淌之后,她又觉得,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这个词汇。
berserker是一个看起来物质满足,实力也很强大,却背负极大的精神痛苦之人。这让间桐樱觉得亲切,你是无法相信那些没有遭遇过黑暗与痛苦的人,他们的阳光开朗,都是因为他们一无所知。言峰绮礼说的没错,她跟她的从者相性意外的好。
言峰绮礼转换了话题,他执起小樱的手:“你的令咒是伪物,却意外起到了真正令咒的效果。想必那从者本来并非你的从者,是你从其他御主那里抢来的?”
小樱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言峰绮礼捏住手腕。太过庞大的武者的手,仅仅用一根拇指跟手掌就能阻止她的逃脱。
“你是怎样做到,夺走他人的从者,用你这伪物?”言峰绮礼问道,声音有些暗藏激昂,“原先的御主呢?被你们杀死了?只要从者有单体行动力,在杀死御主之后立即契约就可以是不是?”
言峰绮礼有些兴奋。
只要想一想,这样的小女孩,为了生存下去杀死了原本的御主,抢走了对方的从者,他就莫名的亢奋。
可惜他自己并未注意自己的失态,他的行为显然引起了saber的警觉。saber一步前来,用剑抵住言峰绮礼的项颈。
“松手。”saber杀气凌冽的命令,“或者我把它剁下来。”
言峰绮礼不可能跟英灵硬抗,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让出一个安全距离。
“抱歉,我只是太好奇了,毕竟,能用并非真正令咒的仿造品来指使英灵,这在以往的圣杯战从未有过。”
于是言峰绮礼话题一转,又对小樱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何而来。他表示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