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万里,犹如蜿蜒巨龙,深秋草凋山黄,风一吹,带来满目的苍凉黄沙,天地间高阔,只剩眼前天堑,连心胸都为之广阔。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尚瑾凌望着那矗立在荒野戈壁中,与两旁峭壁牢牢相连的高伟城墙,久久难以平静,忽然就想到了上辈子熟读的那两句诗。
尚初晴带着尚未雪和尚稀云及其人马从关下而来,这些年,若无大战事,西陵公已经极少来沙门关,都是这位女将军带领手下诸将驻守大营。
军中没有蒙阴一说,想要让这些将军服从听令,必须有过硬的实力,光靠西陵公带来的威望没人会买账,尚初晴还有她的妹妹能走到今日,都是用一枪一剑以及大大小小的战役拼杀而来的。
“祖父。”三姐妹下了马,向西陵公行礼,然后目光一侧,看到了身后的马车以及跟着策马的尚轻容,不禁笑道,“姑姑很久没来沙门关了。”
“多金将府中事务一交,倒是让我忙起来。”尚轻容抬眼望向巍峨的城门,忍不住感慨道,“十六年了,这里还是老样子,除了风沙便是黄土,还有尚家军的旗帜。”
延绵伸展的长城上,张牙舞爪的尚字旗猎猎作响,屹立不倒。
尚未雪手脚快,掀开了身后马车,只见到尚瑾凌冲着她笑,“三姐。”
“咦,怎么连凌凌也来了?”她惊讶道。
尚稀云问道:“祖父,是不是圣旨到了?”
此言一出,尚未雪就愣在了原地,她看向尚初晴,后者下意识地拉平了唇角,眼神暗了下来。
西陵公拍了拍长孙女的肩膀,安慰着:“初晴,老夫和诸将道个别,你们姐妹陪我一同去吧。”
尚初晴将头瞥向了一边,似乎克制许久,才低低地回应了一声,“是。”
沙门关是大顺最北边,直接对着荒漠,在西陵公与营中诸将话别的时候,尚落雨则陪着尚轻容和尚瑾凌上了关卡城墙之上,指着荒漠以西的方向上道:“匈奴一般从那儿的草原杀过来,只是如今秋冬,草黄树枯,才看不出来分界,等到明年春季,就能见到绿色了。”
“五姐,今年似乎没有来犯?”
尚落雨回答:“极少,有也不过是一两股,不过是打探消息而已,大姐夫带着尖锋营去拉练一趟就足够将人击退。”
尚家军骨头难啃,又加上寒灾,匈奴也不敢来犯。
尚轻容抚摸着女墙,指尖碰触上面斑驳的痕迹,染了灰黄的砂石,抬起手,风一吹就没了,她道:“这次尚家一走,匈奴怕是会南下试探,也不知道那位禁军统领能不能撑住。”尚轻容的语气当中带着一股冷意,她好不容易回到了出生长大的地方,结果又要离开。
帝王的旨意,让尚家拿枪拿剑的女人心寒。
尚瑾凌走到母亲的身边,轻声说:“可是撑不住也得撑住,沙门关不能出事,祖父也不能在刚离开就让它出事。”
尚轻容粗蹙了蹙眉,抬起手将随风飘扬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儿子说的没错。
顺帝赐下了一品国公的爵位,虽然尚家无人能袭,在西陵公百年后亦是收回,但是毕竟做足了姿态,也体现了换将的决心。顺帝是绝对不愿意看到沙门关离不开西陵公这一局面,若是有小人谗言,甚至还有可能以为西陵公不忿帝王收权,故意命尚家军不配合陆明,才导致战败,以此逼迫皇帝将兵权再还回去。
顺帝显然不是个心胸广阔之人,他会记恨的。
尚落雨道:“所以祖父命大姐夫留下来,今日应当也是再行嘱托,咱们尚家军的将领脾气都爆,当初大姐想要收服他们可废了不少时日,这个陆明哪有那种威信,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在对匈奴的时候吃上大亏。”
尚瑾凌大着胆子将头伸出了女墙,从上往下看,顿时有种头重脚轻的发麻感,赶紧将脑袋缩回来,“好高,五姐,匈奴善骑兵,不善攻城,沙门关应当极难攻克吧?”
“对,可是他们会绕,此地是天堑,连绵出长城,以往常常会有两股骑兵绕两侧越过长城,等发现时已将附近百姓祸害了。”
尚瑾凌点头,他望着西边,是连绵高山起伏,“翻过这群山,便是玉华关?”
尚落雨回答:“没错,就是山路难走,想要达到玉华关,要么绕行西域,要么从沙门关下高原经过,但是有我军驻守在此,他们稍稍一动,我们便能洞察。”
这也是玉华关少有匈奴进犯的原因,沙门关是一道至关重要的屏障,所以哪怕黄沙漫天,啸风瑟瑟,气候条件极为恶劣,可依旧有数十万大军放在此处。一旦失守,整个西北将会沦陷,随着官道而下,京城也将处在危险之中。
想要守住这个关卡,对大将是个莫大的考验。
远处,一前一后跑马的双胞胎正快速地飞驰回来,一边跑还朝他们一边挥手。
尚瑾凌跟着抬起手,对着两个姐姐打招呼,然后当他抬起头时,却看到远处整齐的黑色铁骑,骏马奔驰踏出黄沙烟尘,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关卡而来,看着有点慌。
“咦,这不是大姐夫的尖锋营吗?”尚瑾凌纳闷道,“发生什么事了?”
尚落雨看着那使劲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