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凌接过来,慢慢喝完,然后道:“其实我还好,里面已经……”
“哎,马车怎么还没来?”尚小雾说着回头喊道。
“七小姐,来了。”长空随着车夫架着马车赶到,麻溜地跳下放好小宽凳,扶着尚瑾凌上去,然后一放下帘子,车夫抬起马鞭一赶,马鸣声响起车就嗒嗒地往前走。
从头至尾,尚瑾凌都没逮到机会解释,他坐在车厢里干脆假寐了一会儿。
高学礼已经正式上任,王老爷送来的那几个人如今就在他的手底下,按理应该很忙碌,不过他心系尚瑾凌也早早地回到了驿馆,一看到考篮里纹丝未动的饼,顿时皱眉道:“凌凌,午饭你没用吗?”
“啊,连吃都吃不下呀?”尚小霜细细地看着尚瑾凌的脸色,“要不要叫个大夫?”
“这么难熬的吗,还得接连三天,要不,凌凌,咱们下次再考?”
高学礼最担心的就是尚瑾凌的身体,是以并没有反驳。
尚瑾凌坐下来,重重一叹,在四五双眼睛之下,有些无力道:“能不能先听我说话?”
所有人点了点头。
“午饭我吃过了,考场里有提供,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热乎的,所以我没吃饼。”
尚瑾凌说完,高学礼面露惊讶,“还提供午饭?”
“嗯,所以明天不用给我准备午膳了,篮子还能轻一些。”
“这么好?”
“另外,环境也不差,寮房很宽敞,都是新的,就是恭桶,用完了,小吏会帮忙带出去,不存在奇怪的气味影响,另外有薄毯和床,我午睡了一会儿,所以不累。”
“这听着咋不像是考场,而是客栈呀?”尚小雾纳闷道,“跟我外头听说的吃喝拉撒混一处逼仄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何止是她听说,就是就经历过大大小小考试,除了最后一场没参加的高学礼都惊讶。
一般考场都简陋,为了避免考生作弊,也为了规避风险,宁愿苛刻一些,也不会惹麻烦给考生寻求便利,所以哪怕是在京城,也不可能出现午饭,恭桶替换之类。
“这也太奇怪了。”高学礼说完看向尚瑾凌,“考官有说什么吗?”
尚瑾凌弯起眼睛笑起来,顿了顿道:“宁王殿下恩典。”
话一出口,一切谜团就此有解,一双双眼睛齐齐地落在尚瑾凌若无其事的脸上。
尚小霜咋舌道:“这兄弟可以啊,我就说奇怪,这几天销声匿迹,连凌凌考试都没派个人来,露个脸,原来搁这儿呢!”
“太狡猾了,这不是假公济私吗?”尚小雾咬了咬牙。
“可是,这是件好事呀,所有的考生都感恩于心,感叹殿下福泽,恨不得肝脑涂地。”尚瑾凌淡淡陈诉着,然后看向高学礼,“姐夫,若并非因为我,是不是你也得称赞一声?”
高学礼不得不点头,“嗯。”
“所以论迹不论心,姐姐就不要生气了。”尚瑾凌说完,幽幽捧着茶,心情愉悦,“对了,姐夫,殿下送给你的那几个人好使吗?”
提起这个,高学礼微微颔首:“什么都瞒不过你,都是秀才之身,心高气傲。殿下吩咐之事,按理皆是末流小吏之职,与这些人而言颇有轻视之意。不过奇怪的是,虽多有微词,面露不忿,倒也未曾懈怠,一个个已经下乡去了,看模样像是非得做出一番成绩出来。”
高学礼显然非常满意,读书人的傲气作为过来人,他非常理解,是以多有宽容。
“也不知道这十位书生都是从何处而来?”
高学礼虽然还没怎么跟刘珂接触,但是经过言谈举止,大致也看得出这位宁王跟读书人不是一路人。不过皇子者,能在雍凉站稳脚跟,背后总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高学礼对此并不在意,只要有机会让他施展一身抱负,他也不会去深究。
“姐夫何必在意这些,殿下既然交给你了,你就好好带领他们做事就好。冲着德高望重的高自修大人之子,他们也会对您尊敬有加,少有冒犯的。”尚瑾凌笑道,“再者这件事不仅他们在做,官府也在做,谁做得好,谁就能在殿下面前露脸,自然得铆足了劲证明自己。姐夫只要掌握这点,应该不难指挥他们。”
高学礼听此连连失笑,“你呀,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多心眼,跟你比起来,我真是自愧不如。”
尚瑾凌睁了睁眼睛,露出无辜的模样,“大概姐夫是学者,我是从政者的区别吧。”
这十人,来雍凉之前,必然得到嘱咐,会想尽一切办法都得在此站稳脚跟,尽可能地凑到宁王面前,得其信任。怎么可能因为单单被指派到乡下村庄去普及新政、查清户级这种琐事而甩袖子走人呢?这若赌气一走,别说王老爷面前不好交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前程,所以不仅要做,而且还得做好。
而赵不凡也早已经得刘珂提点,知道会有一些人来,更是不容许手下犯错让抓住把柄,两方竞争之下,这农村人口户数普查及普法大概会很彻底了。
“算着时间,等免役法所收的第一笔役银进入国库后,息苗法是不是也快了?”
息苗便是在青黄相接的时节,由朝廷出面以两分低息借贷给农户买粮买种,以度过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