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一个女子,在雪中随意转了几圈,然后笑着堆砌雪人。
黑色长发一半披落着,另一半简单用枝盛放的白梅花挽成发髻,身上穿着上下一色的天蓝色束腰宽袖长裙。
身形窈窕,面容白净,弯弯柳叶眉,黝黑的眼珠,比血还艳的唇色……
那女人自顾自堆着雪人,面容却有股被飘扬雪花渲染出来的艳光。
俞灵零“看见”原本只有那女人一个人站着的地方出现其他人。
“去别的地方吧,回江南去,他骗了你。”那人说。
“不想回去那么快。”她从地上抓起两大团雪,捏雪人的手臂,“别背后说他坏话。”
“……”那人影站着没动。
“他不会骗我的啦,他都说了会回来看我的,肯定就是有什么事情在忙着……”
四肢似乎生出了暖意。
那个原本一直像一只眼睛挂在天空中观看着的俞灵零,慢慢的困了。
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蹲在某个街头吃着烤鸡,另一只手拎着粽子、饺子、汤圆、糖葫芦、抹茶饼干、猪油渣、爆米花,这还远远不够,又有很多只手举着奶茶、咖啡、红茶、可乐、柠檬水等等饮料递给她。
“够了……我不……”我不要了,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跑……”
啊啊啊那些被拒绝的零食全部长腿追我了,不吃它们它们就要举着我烤了我!!!
床上的姑娘额头上沁出汗珠,口中发出略带惊恐的支离破碎的梦话,手臂和双腿都乱动。
完完整整盖在她身上的棉被三两下就不成型了。
房屋中还有另外一人,是一个老婆婆。
她看着陷入梦境中的俞灵零,什么话也没说,伸出干瘦的手臂,给她捏好被子,弯下腰,往底下又塞了几根柴。
俞灵零粗心大意,进屋后“嗙宕”一下直扑床上,门也没栓。
她并没有栓门的良好习惯,使得同住屋檐下的老人看见她四仰八叉的睡姿……老人那浑浊的眼静静地看了俞灵零几眼,这才离去。
俞灵零在梦里被长腿的零食追杀,不知道老婆婆巧合听到她的梦话,以为她过往遭受过多大苦头。
当老大的睡的不够香,当小弟的吃的香。
京城有东西南北四处城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所在之地是西门和南门之间的一大片。
而东门进来没几步的酒馆,天还没亮就开了门做生意,[丙九三]和[乙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丙九三]:“好久没这样光明正大吃东西了,整整当了两个月的贼,现在走路都不自不觉走别人家生火冒烟的灶房去。”
[乙六]:“可不是。”
怪想杭州云香楼的饭菜了,那才是人吃的美食。
别看俞灵零瞎编什么厨娘,在厨房也算是糊弄过去,实际上等待的时间里干的最多的就是……进人家厨房偷菜。
要不是回回都会在厨房显眼的地方丢碎银子碎金子珍珠宝石什么的,被偷菜的人家早拎着菜勺铁锅打贼满地叫骂了。
[丙九三]:“吃完后我们兄弟俩干啥?”
[乙六]:“……先吃饱再商量。”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楼主是不可能跟着的了,毕竟昨天跟上去看情况对方正色厉声传音好几遍不要他们两个跟着。
可不跟着,一下子就又没了方向的蚂蚁一样,不知道能干什么又意思的事情。
桌上菜盘空了,酒缸酒也空去一半。
[乙六]起身从钱袋里拿出这一餐的钱付账,坐回来后兴致勃勃,“九三,我想了个乐子。我们来赌。”
[丙九三]:“赌?”
人活世上,能说的上来的乐子就那么些个,钱财他们如今不缺,女人他们不敢拿命去犯忌讳……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丙九三]开始想京城有什么出名的赌坊,刚起个念头,却被对方那看戏的兴味眼神掐断。
[丙九三]懂了。
“这个赌不是赌桌?怎么个赌法?”
[乙六]压低声音:“那种赌钱太没意思,咱们兄弟来赌主子这一回办的事,怎样?”
“以她的武功和性情,来赌这一回多久时间能把楼堂给霍霍个干净,或者是,赌这回能有几个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被她踩在脚下起不来了?”
[乙六]的这个主意[丙九三]觉得很不错。
于是两人便兴致勃勃,离开酒馆的你一路你一句我一句压低声音讨论着赌约的具体细节。
在回到昨晚重新在京城中租住的院落前,敲定好赌局具体事宜。
不缺钱,但喜好奢华的楼主不在,[丙九三]和[乙六]这回租下的房屋只是破落巷子中的一个小门户。
不算厚重的木门一推开,就能看见一口井和里面挤在一起的两三房屋。
[丙九三]和[乙六]进屋,[乙六]突然转头向后看,和不远处一人对上视线。
外面路上,站着个[乙六]不曾见过的人,下盘稳,整个人很是随和带笑。
木门关上
门后空无一人。
[丙九三]从[乙六]一个转头的动作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