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栀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会在梦魇和父亲重逢。
路行德同样看到了他,眼睛登时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个中年男人并不是孤单一人, 他身边还有一位保养得当的美艳妇人, 和一个看起来已有十六岁的少年。
——路行德的第二任妻子乔安俪, 还有他的小儿子路澄。
“一家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见, 一时间,场面有些凝固。
“学长?”黎零看看路栀,再看看路行德,从自己学长的神情间捕捉到了什么, “他是——”
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吼已经插了进来:“路栀!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路行德。
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又不知道哪来一股怒气, 吹胡子瞪眼,气势汹汹地向路栀走来。
一边走,还一边质问:“之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家里有难,你不想帮忙,居然跑到这里来!你知道这段时间里, 我们家过得多艰难吗!”
此时的副本入口并不只有他们几人, 旁边还有数个陌生的玩家围观, 路行德这句话上来先向别人摆明自己和路栀关系,同时也带着斥责之意,想让别人对路栀有个不好的印象。
然而, 路行德嘴上说着家里艰难, 却好像忘记他的大儿子不久前刚患上绝症, 并且在医院治疗了三个月, 都没等来自己父亲看望一眼。
这个虚伪的男人又道:“还有你身边这个男人是哪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零眼眸微眯, 深黑且不见光的眸底似有某种晦暗涌动。路栀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别动。
随即,路栀直视路行德的眼睛,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淡漠地道:“带着自己的情人和私生子来这里,你可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路行德:“你说什么?!你——”
他先是大怒,但在对上路栀的视线后,又是一阵悚然。
路栀的墨色眼眸清冷漠然,如夜色下的幽邃深井,窥不出半点波澜。
不知是不是三个月不见,路行德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曾经沉默内敛的儿子,居然锋利如出鞘的刀,刀刃冷光逼人,令他不敢直视。
面对这样的路栀,他忽然觉得恐惧。
“……”
路行德脸厚如墙,说怂就怂,一下子不吭声了。
他不吭声,后面的人却不知缘由,乔安俪轻轻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路澄见了立刻大嚷:“我们会在这里,还不都是因为你!爸找了你多少次,你却理都不理他!”
“你明明有钱,却不肯给爸!害得我们家就要破产,爸才不得已来到这里!你怎么好意思说!”
路栀轻轻笑了,笑声是说不出的嘲讽: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和你一个私生子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为了钱,你不介意换个母亲?”
他的语气冷漠却刺骨,毫不留情地戳中路澄最心虚的地方。
路澄的脸皮一下子涨红,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
“……够了!”
自己的儿子被这么说,又当着不少陌生人的面,路行德脸皮再厚,也觉得面上过不去。
他重重咳嗽一声,作出家长的威严,压着声音训斥路栀:“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不懂事!”
他又回头看了乔安俪一眼:“你妈当年去世后,我才和你阿姨认识,两人正常结了婚,我们——”
路栀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认识第一个月就结婚,刚结婚就有了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吗?”
路行德被怼得差点一口气没上:“你!”
“要是你妈还在,看到你这么不懂事,肯定——”
话还没有说完,路栀目光猝然冷了下来。
下一秒,路行德脸上的表情转为惊恐。
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他的脖颈,如拎起一只死鹅,轻而易举地让他身体悬空、双脚离地。
路行德只觉脖颈几乎要被截断,剧痛袭来,无法呼吸,濒死的极度恐惧令他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悬空的双脚拼命踢蹬,双手使劲扑腾,却像一只可笑的溺水的狗,再怎么拼命,也无法挣开那只轻飘飘扼住他、冰凉得毫无温度的手。
没过几秒,路行德已是脸庞扭曲,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在他惊惧战栗的视线中,那个苍白阴沉的青年始终冲他微笑,微笑着,准备亲手杀死他。
“老公!”
“爸!”
两道惊呼响起,不远处的乔安俪和路澄冲过来想救路行德,却在黎零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后,身体瞬间僵住。
好可怕!
乔安俪和路澄脸色煞白,甚至承受力极差地双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这一刻,他们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头从地狱而来、杀人无数的残暴凶兽,血盆大口已然张开,只要再往前一分,就会将他们碾碎血肉筋骨,生吞活剥。
旁边的玩家同样面露惊恐,震惊地旁观眼前这一幕,没人敢上前阻拦。
时间不过短短数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