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都快忘了还有沈棋书这号人。
简直是无话可说。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一只蝴蝶穿越识海,悄悄落在她的头顶。
“别轻易进入别人的识海。”
紧接着,沈岚烟感到天旋地转,被梦魇生生扯了出去。
识海中的杜亭云立在原地,讳莫如深的望着她,那些细线如生长的藤蔓,将他包裹,将他困死在血海里。
再回过神时,沈岚烟已神识归位,被梦魇打出了禅院。
她踉跄地变回小蛇,一转身,便迎上观淮担心的面容:“阿璃?”
你还好意思来见我?
沈岚烟气愤难当,跳起来啊呜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观淮眉头锁成一个川字,却下意识先捧住她的身子,给她支撑。
鲜血顺着指尖划过苍白的手背,洇入他的袖子。
月光下,他鬓似鸦羽,眉目宛然,任凭她尖细的长牙深深没入他的食指,钻出汩汩鲜红。
沈岚烟撒完气,扭头蹿下泛着水光的青石板路,飞速地跑了。
回到观淮的禅房,她一溜烟跳进窝里,裹着千年暖玉,把头闷在蛇身里。
观淮颀长的身影嵌在门框里:“抱歉,我怕你被玄心抓住,便将你收入识海……”
沈岚烟把头埋得远远的,朝他不耐烦地甩尾巴:滚开。
门口沉默片刻,房门“吱呀”一声阖上。
沈岚烟感受不到观淮的气息了。
她掀起眼皮,冷冷看向窗外。
观淮默默站在菩提树下,也不知在想什么,清冷的月光让他孤独的背影更显单薄。
虽有一墙之隔,她依旧感受到他的灵力波动。
他的治愈咒如潮水蔓延,一浪一浪拂过她,沈岚烟吐吐蛇信,就着桌上的金钵喝了几l口水,静静躺在窝里,把头搁在暖玉上。
她心里漫无边际地走着神,眼底竟漫出蒙蒙水汽。
她忽然有点可怜自己,也可怜杜亭云。
这种可怜像细盐,撒在她的每一道伤口上。
细小,却深入心底的刺痛,填满了沈岚烟心口的每一条缝隙。
沈岚烟闷头睡到第二日傍晚,在套娃一样的梦中神识出窍,实在太消耗精神。
若非口渴难耐,她还能睡。
沈岚烟爬出窝,心里感慨不到冬天,还是不要用暖玉,睡得蛇干干的。
身子浸润进金钵中,她咕嘟咕嘟喝着水,一抬眼,竟瞥见观淮仍坐在屋外,喁喁念经。
他竟在外坐了一天一夜?
沈岚烟猛咳一声,噗地喷出一朵小水花。
啧,活该。
她爬到窗棂上,头伸出窗外,尾巴荡悠下来,舒舒服服看他的笑话。
观淮似有所感,耳尖轻轻一提,回首对上沈岚烟戏谑的眸子。
沈岚烟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自他身边而过,缠上菩提
树,找了个好位置舒舒服服晒太阳,神态餍足。
观淮簌簌起身,昨晚的血干涸成深深的赭色,衣袖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来,露出苍白的手腕。
他手一挥,沈岚烟身侧的菩提叶便有序排列,让漏下的阳光不至于亮烈。
斑驳的光影打在她黄白游的清丽纹路上,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观淮一字不言。
沈岚烟的陷窝忽然一缩,她猛然抬起头:有异变。
观淮神色肃然。
阳光被稀释,晴朗的天穹被滚滚密云遮盖。
如山的黑云无端聚集在天佛门上空,天空隐有电闪雷鸣。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沈岚烟的蛇尾一路向上,浇了她满头。她猛地直起身子:飞升劫云?!
玄心今日要飞升了?!
“观淮师兄!”一头顶刚烫了戒疤的小沙弥气喘吁吁跑过来,打破此间沉寂,“明阳宗和镜月阁的尊者突然到访。”
真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沈岚烟一个激灵,忙跳下树变成佛珠。
观淮单手稳稳接住她,将她牢牢攥在手心,他手指冰冷,像冻了一宿的铜器。
“去大雄宝殿。”
整个天佛门灵脉的灵力统统往玄心的禅院汇聚,灵风越发大,吹得沈岚烟左摇右摆,观淮默默把她戴到手腕上,将母珠收进掌心。
大雄宝殿经幢猎猎,雪白的僧袍在风中鼓成朵朵白云。
远处仙光万丈,领头之人身骑仙鹤,光华无两,端的一张鹤发童颜。
观淮回忆了片刻,用只有沈岚烟听得到的声音解释道:“是明阳宗的昔归真人,八方界的主人。”
沈岚烟知道他们此行目的,心头咯噔一声。
放眼扫去,昔归身后站着的三人,有俩个是老熟人。
上清、天渺,另一个面生的,身着蓝衫,似是镜月阁的长老。
观淮:“是镜月阁的师祖,云华长老。”
沈岚烟一个个在心里对上号。
云华长老死于第一次妖界叛乱,云华长老死后,天渺真人才接手镜月阁。
可根据现实传闻,天渺真人卡在化神大圆满几l乎九百多年。往前推算,卡在元婴大圆满两百年的他,竟然在一百年或更短的时间内,便连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