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亭云没有动筷。
“哦对了,”沈岚烟把花束拿起来,双手捧着,递到杜亭云眼前,“杜仙长,这是今日份的鲜花~”
他默了默,接过那束花,十分熟练地从花束里拿出一张卡片。
上面定还是一些孟浪的话语。
这么想着,杜亭云拇指轻轻翻开卡片。
【很久以前,有一片自由的祥云,它飞过天高地迥,最终停留在一坐山头的古亭之上。从此,此处便被雾霭岚烟笼罩,成了独属于那片云的风景。】
杜亭云不太明白。
花束边上还放着两颗亮白的常明珠,把她纯真的小脸照得更加皎洁,两颊还微微发红,眼里有一丝紧张和羞涩,好像一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女。
清纯,白皙,真诚的模样。
只可惜,她不
是人(),是妖。
是他松懈了(),若非今日师父提醒,他差点忘了,自己曾在雪地里刻骨铭心地发誓,说要斩尽世间妖魔,救济苍生。
绝非眼下这般。
若师父知道,会很失望。
常明珠被晚风吹动时和花簇碰撞出的莎莎声,是当下唯一的声音。
沈岚烟没谈过恋爱,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倒追,还要自己表白。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难得有些紧张地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自己的手。
然后,她偷偷从乾坤袋里拿出那颗系统老头给她的珠子,用灵力驱动它。
成败在此一举。
沈岚烟知道杜亭云总怀疑她有各种目的,她便真诚一次给他看。
“杜亭云,你就是我的风景。”
杜亭云只觉耳畔万籁俱寂。
“我们认识一个多月了,当然,这对修仙者和妖来说不算长,但……我们经历过生死。至少在生死攸关之际,我们都没有放弃过对方,也没给对方下过绊子,是真心希望对方活下去。”
沈岚烟面色坦然,像是真的要说掏心窝子的话似的,说得她自己都有些恍然,到最后,竟有一丝慌乱。
“杜亭云,我欣赏你的温柔,你的从容,还有你的责任心,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呢,你……你怎么看我,你喜欢我吗?”
杜亭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她起初说话时,他的神情复杂,眉头紧锁。
之后,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的温柔?
他的从容?
红婴界内杀人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眸色渐暗,忽然生出一些可笑的狼狈。
雪饼年纪小,只瞪大眼睛站在一棵梨花树旁,目光盯着杜亭云,不自觉得咬着指甲。
沈岚烟说罢抬眸,视线对上杜亭云有些冷漠的眼,忽然有些没来由得心虚,但她依然坐得端正,至少表面不落下风。
桌上的梨花束被风吹得微微浮动,一片梨花从花束上飘落,坠入杜亭云未动的酒杯里。清润的梨花酒映出杜亭云那张温润的面庞,和不着痕迹错开的视线。
“我肩负振兴静月阁的重担,不会辜负师尊,辜负同门。
我绝不会,喜欢一只妖。”
沈岚烟怔住。
杜亭云的回答是否定的,她手里的石头毫无反应。
但无论有没有反应,一股电流自手心迅速爬上沈岚烟的后脑,像一根荆棘在她的经脉中疯长。
杜亭云非常决绝。
一股突如其来的难过,后知后觉的钻进她起伏的胸腔。
等等,他一定在矜持,古人都是这样的。
沈岚烟的手最先感觉到刺痛。
她狠狠咬住后槽牙,嘴唇有些发颤:“可是杜仙长,我们都交换过定情信物了啊?”
杜亭云面色冷淡:“何曾。”
() 沈岚烟的尾音疼地发颤:“那双鞋啊。()”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那双千层底,烫手山芋似的把石头扔回乾坤袋,额头因为疼痛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拎着鞋子,疼地有些坐不住:你不是送了我定情信物?你还给我做了玉盒……桃夭掌柜的说你为了给我买药每天一早就出门了,你做了这么多,现在翻脸不认人?!()”
“不曾,怕是雪饼当初拿错了。玉盒……”他顿了顿,“也不过是看你第二次救我的份上还你人情,买药亦是。
你莫要误会。”
误会?
沈岚烟牙关咬得生疼。
偏生杜亭云那张脸从容淡定,声音又缓慢柔和,显得十分理性,衬得她恼羞成怒一般。
沈岚烟疼地眼眶发红。
她为什么会到这里受罪,不就是因为被该死的系统拉过来拯救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吗。
说到底,她就算是被充电器爆炸炸死,转头投胎不香吗?
做了那么多,就一句误会?
感情从收到鞋子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
“杜亭云你这个大傻逼!狗屁暖男,黑心烂肺的王八蛋!”
杜亭云根本听不懂她骂了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她发泄,凉声道:“人与妖不能相恋,你应该明白。”
这话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