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岳公子便招人将盘子撤下去,并将桌子也擦干净。
其他人这才重新开口,继续探讨起谜题来。
仍是那位潇洒郎君先道:“我刚品了几道素食,菜色寻常,但口味却与平日里吃过的有细微差别,隐隐还能赏出一种木质芳香。莫非是那些菜在烹制前,用兰竹熬的水煮过一遍?”
旁边,另一个人也点头道:“我刚食荤菜,也是这般想法。那菜肴中带着一股别样的清香,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那位赵兄听了他俩的话,没好气道:“若是如此,那这兰竹宴就实在有些可笑了。”
“从古至今,兰竹之所以能成草木中的君子,便是因其内在高洁不屈的品性。”
“而一根长在田地里的绿菜,就是有幸泡兰竹之水,浸其香气,终归也只是一根效颦土菜而已,变不成兰竹的。”
其话中的讥讽之意明显,不仅是在说这兰竹宴,同时也是在自比兰竹,挤兑岳公子的商户出身,嘲他就是考上了秀才,也改不了那末流商户的本质。
不等岳公子开口。
就有一人不赞同道:
“此言差矣。其一,眼下岳兄还未揭晓谜底,并未直言这菜肴就是兰竹水浸出来的,兄台怎就如此胸有成竹,一口咬定这兰竹宴可笑至极呢?”
“其二,兰竹赏心悦目,田中绿菜亦可果腹。在我看来,草木山河俱是天恩,样样可爱,不分贵贱。兄台那番说辞,实在有些浅薄。”
“其三,你口中说着绿菜低贱,刚开宴后,却一刻不停地动筷食之,这般矛盾的作为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但所有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姓赵的秀才听了,脸色也是一绿。
他翻起眼皮,仔细瞧了瞧那拆台的人,忽而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宋兄啊。看来我刚燃起的竹火,真把田里的绿菜叶给烧焦了呢!”
旁边又有一人开口道:“哦?若竹子都长成你这歹样,那我看在田里当棵绿菜,也没什么不好。”
“含章兄,刚才他的那番话,你莫要往心里去。傲然青竹,屹立于泥潭之中,便不再是竹了吗?君子亦然。”
被维护的那人一脸感动地站起身来,朝他拱手:“多谢兄台仗义执言,含章受教了。”
本在一旁津津有味看读书人吵架的铁柱,突然听见了耳熟的字眼,下意识将目光扫了过去。
等看清楚情况后,铁柱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接着,韦十八就把详细的计划跟岳老板说了,后者一听,觉得十分可行。
他感慨道:“韦老弟,这次哥哥是真要沾上你的光了!”
在两方人的交谈中,食宴彻底定下,名字就取为兰竹宴,摆在名为濯园的地方。
濯园宽敞,景色宜人,是一处专门对外租借的园地,经常有人借用此处来招待亲朋好友。
说完正事,岳老板就帮韦家商队安排好了住处,让他们好好休息。
接下来几日,在双方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精致的请帖终于送到了各方才俊手上。
到了食宴当天,一辆辆车马陆续来到园外,身着各色长衫的郎君们从车上下来,足有数十人之多。
不止有被韦十八等人盯上的那批富贵文人,还有些与岳公子交好的商户子、农家秀才也都受到了邀请。
众人聚在门口,相互寒暄了几句,就被小厮领进园中。
为了照顾好客人,守在门口的小厮不少。
铁柱便是其中一个。
这回岳老板与韦十八都没有到场,只他和另外几个商队的伙计来了,扮作小厮负责一些杂事,帮人引路添水,顺便还能观察一下园中的情况。
铁柱领着一人往里走,耳朵一动,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那语气一点都算不上客气:
“嗬,姓岳的倒真舍得下血本,竟然又摆食宴了!”
铁柱状似无意地回身一扫,发现是位穿青袍的男子在与另一个蓝衣人交谈:
“赵兄,你说这岳家商贾到底是何意?莫非是上次谄媚过我等,不见成效,犹不死心?”
蓝衣人摇了摇头:“难说。不管他们想法如何,咱们恪守本心便是。”
铁柱一听,飞快在心里把人对上了号。
看来这二人就是与岳家结梁子最深的人了。
来宾陆陆续续被引到园中的长桌旁就坐,等人彻底坐齐,岳家的公子便出现在大家面前。
虽然这是岳老板他们操办的食宴,但还得是由秀才之身的岳公子出面才最合适。
岳公子简单与众人客套寒暄了几句。
然后就切入了正题:“今日食宴的主题,名曰兰竹,这亦是一道谜题,谜底就藏在接下来的菜品中。”
“某曾于佳肴中得趣,心中实在欢喜,此次便邀诸位一起来尝鲜捉趣,畅享春情!”
下边的多数座上宾都很给面子,赞了几声巧妙。
一位潇洒郎君道:“有趣有趣,兰竹的谜底藏于菜中,莫不是,这些菜品皆是由兰竹制成罢?”
岳家公子笑而不语。
之前曾与人交头接耳过的那位赵兄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低声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