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吊带和短裤。
遮阳伞的阴凉只遮住她的上半身,两条又白又长的腿在浸阳光里,晃眼,微曝光。
池水清澈,被风吹皱,她低头,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看,无意间露出无名指的钻戒。
傅西泠的堂姐在备婚,对戒指这类物品很敏感。
她把照片存下,发到家庭群里,又跟着发了两个字,“恭喜”。
中午,时芷就在酒店里收到了傅西泠妈妈特地订的花束。
黑色包装纸,淡粉色郁金香,甜酷的感觉。
她抱着花束:“为什么你家里人连我喜欢什么类型的花都能猜到?”
“不是猜,我妈记性也不错。”
时芷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
但她其实在问的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花”。
傅西泠说,他脑震荡那次家里收到不少花束,而时芷只对郁金香最感兴趣,看得最久,其次是向日葵,最烦红玫瑰。
两、三年前的事了。
当然,他依然说用在她身上的不是记性好,是上心。
时芷给傅西泠的妈妈回电话道谢。
挂断电话,她问傅西泠,收了戒指却不肯订结婚时间,这种行为,会不会有些奇怪。
傅西泠的回答是:“别人家不知道,反正在我家不会。”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群里一条接一条冒出来的消息——
男性长辈们在争着想请他们两个吃饭,还想定浪漫的餐厅,订那种厨师能用鸡蛋画爱心、做火焰冰淇淋的铁板烧。
而家里的女性长辈,已经在教育傅西泠。
她们说,人家时芷答应收下戒指,并不代表答应被操控,让傅西泠必须明白这点。
也说时芷依然会有她自己的生活节奏,人只有一辈子,时芷也一样,依然应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她们要傅西泠懂得,互相尊重才能长远......
傅西泠耸肩:“你看,没人在乎我,倒是怕我欺负你。”
被尊重,被偏爱。
也许是时芷喜欢傅西泠家人的原因。
也是因为对傅西泠家人的喜欢,时芷和他们之间的走动还算多,也很自然地亲近起来。
在后面的某个周末,她甚至临时起意,主动在下班前给傅西泠发了微信,提起去他爸妈那边吃晚饭。
傅西泠心情相当不错,但下班前他被突发事件绊住,只能是时芷一个人先过去。
“琴姨在家,我很快就回去。”
家里有些安静,阿姨帮时芷开了门。
傅西泠的妈妈和大伯母在参加商业活动,听说时芷要来,已经叮嘱过阿姨准备晚饭。
“她们要晚些才回来。冰箱里有芒果挞,特地给你做的。这几天太热了,阿姨帮你先舀一勺芒果冰淇淋放上面,你解解暑,晚上我们煮佛跳墙火锅吃。”
“谢谢琴姨。”
“钻戒没戴着么,听说很漂亮,还想看看呢。”
“没戴,今天上班,不是很方便,下次带过来给您看。”
以为家里只有阿姨在,但阿姨悄悄拉了时芷的手臂,指楼上,压低声音:“西沣也在呢,你......别往楼上去了。”
也是很巧。
傅西沣不知道中午在哪里喝过酒,可能不想回自己家挨骂吧,跑到这边来,在楼上睡觉。
时芷工作事情多,下班也还是会接到一些公事电话。
阿姨送来加冰淇淋球的芒果挞,她点头道谢。无意在客厅说太多话,免得引起傅西沣的注意,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看中外面一处树荫下的休息椅,和阿姨打过招呼,推门去了庭院。
庭院造景可能是经专业人士设计过,长了青苔的石块和绿植相得益彰。
时芷坐在休息椅上,听完电话,正用邮件和同事沟通问题。
客厅的玻璃门被推开。
傅西沣也端了碟点心,坐到她身旁。
许多天不见,傅西沣人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脸色也不好看。
像瘾君子。
时芷摘掉耳机,不着痕迹地挪了些距离,继续吃吃芒果挞。
沉默地坐了许久,是傅西沣先开始对话。
傅西泠身上还有酒气,但并不十分醉,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傅西泠,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好。”
时芷没说话。
而傅西沣像开启某种自言自语的模式,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回答,自顾自说起那些藏在腹中的怨气——
和傅西泠同时被送去学小提琴,明明不喜欢,为什么不允许放弃?
为什么傅西泠坚持学琴就要被说比他有耐性、比他有韧劲?
人不可以放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吗?
同样是接手生意,为什么大家只对傅西泠夸赞有加?
为什么不能多看看他的进步?
小时候家里的翡翠摆件碎了,大人们从楼上下来时,只会先看向他,凭什么,凭什么在不明因果的时候优先怀疑他?
傅西沣讲着他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嫉妒和不满,咳过几声,形容倦怠,声音也很不对劲。
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