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两队人顺着山道两侧奔跑,去寻找可能的唐人。
陈水随意坐在地上,有人送上水囊,他喝了几口,黝黑的脸上多了些放松。
“这里靠近铁矿,可惜了,若是此刻突袭,轻而易举。”
他看着将领,“孔甲,令将士们歇息,吃些干粮。”
将领拱手,“是。”
有人拖走了人马尸骸,并弄来泥土遮盖了血迹。
陈水拿出干粮,干饼子和肉干。
吃干饼子和肉干不能快,要细嚼慢咽,不时喝口水顺顺。
面香慢慢溢开,肉干的咸一丝丝蔓延,就像是一对分别多年的男女,在口中会面。
孔甲回来了,坐在陈水的对面,拿出干粮,抬头道:“再过几日就能走出山道,可要人先去查探唐军斥候?”
陈水缓缓咀嚼着食物,喝一口水咽下,说道:“山道出去便是望饼县与回龙县的交界处,两边的斥候往来于这边不多。这是灯下黑。
贸然查探,不小心就会遇到樵夫或是猎人。咱们不急。”
他想起了出发前皇帝身边心腹的交代。
无需惧怕杨玄!
他回答是。
可皇帝的吩咐却是稳扎稳打。
“陛下当年在潭州,据闻与杨玄打过交道。”陈水放低了些声音,“陛下说了要稳,这便是在暗示。”
帝王许多时候不喜欢把话说的太透,这是毛病,也是惯性——帝王习惯了反复思索一个人事,琢磨透彻了,他会说出自己认为最深刻的见解。
“陛下对杨狗颇为重视。”孔甲知晓这话的意思,“小心无大错,别给他抓到咱们的踪迹。”
“对!只要咱们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太平县,此战获胜轻而易举。如今看来,老夫有了九成把握。”
陈水喝了一口水,“宁兴许多人说陛下看着憨傻,一群蠢货,憨傻之人能被先帝看重?”
可陛下痴肥的模样,真的很憨傻啊!孔甲一脸忠心耿耿,“陛下睿智。”
陈水起身,“出发!”
乌压压一片将士站起来,林子里,山坡上,一片接着一片……
陈水眼中多了异彩。
“为了陛下!”
……
和陈水相比,姜贺要狼狈了许多。
他选择的是另一条路线,地势险峻。
山道崎区,许多地方看着压根就不是道路,仔细一看,是多年没人走动,满是野草。
右侧是高高的山壁,左侧是万丈深渊。
所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贴着山壁走。
哗啦!
碎石滑动的声音传来。
姜贺回头,就见一个军士绝望的往下掉。他徒劳的伸手去划拉,想抓住些什么。可那些军士都靠近山壁,没人伸手。
这时候伸手,绝对是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啊!”
惨嚎声一路往下。
直至轻轻的传来呯的一声。
那些将士面色发青,姜贺沉声道:“继续走!”
直至到了一处宽敞些的地方,姜贺才准许歇息。
他靠着山壁坐下,疲惫的闭上眼。
此行的副将何林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喘息道:“方才差点一脚踩滑,娘的!这条道谁找到的?”
“当初此地是潭州的势力范围。”姜贺说出了缘由,“那时候皇帝在潭州为刺史,万事不管,故而陈州方面也不知晓此处。”
“皇帝此次想执掌兵部,一旦让他得逞,相公那里就麻烦了。”何林也是林雅的人。
“马顿那个蠢货,管不住裤裆。”姜贺冷笑,“马顿为了保命,把自己私下掌握的一些隐私都说了出来。”
“他能逃得一命,也算是运气不错。”何林拿出干饼子。
“不,他活不了。”
“为何?”
“他不只是贪腐,他手下的一个心腹,偷偷卖了兵器给商人。”
“此事不算大吧?而且不是他本人。”
见姜贺神色冷漠,何林问道:“难道那些兵器流入了北疆?不对,北疆那边犯不着从咱们这买兵器,划不来。那是谁?”
“北方的那些野人!”
“舍古人?”
何林惊呼一声。
姜贺点头。
何林骂道:“那群野人凶悍无比,大辽能压制住他们,靠的便是兵器。等他们把箭头从狼牙换成铁,把铁刀换成利刃,娘的!北方那些官员将领会骂娘!”
在北辽以北更远的北方,天气寒冷,但寒冷依旧阻拦不住人类的生存。
舍古人便是那片土地的主人。
以往他们通过和北辽贸易获取粮食和兵器,后来不知何时,北辽生出了收拢他们为部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