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胖富商眸光复杂的看着夫妻俩离去的背影,在身旁好友探头探脑的窥视下将荷包迅速塞进了怀里。
然后继续顶着那副失落的姿态转过身。
“走吧。”
“林兄,刚才那二人你认识?”
胖富商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兴许是以前跟他们做过生意吧,人家倒是认出了我。”
“只是过来寒暄两句,走吧。”
方锦绣把荷包塞给胖富商时只说了一句话,“就当今日从未见过我。”
至于那个荷包里装的是什么,胖富商拿起闻了闻,瞬间变了脸色。
是感风丸。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妇人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药就这么送给他,胖富商倒是很想追根究底一番。
就他行商多年的经验看,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饭。
女儿顶着苍白的面色卧在床榻上的一幕闪过脑海,就算这是个要付出代价的午饭,他也必须吃了。
他没有时间了。
胖富商果断离开睦洲,冒着风雪连夜往回赶。
回单间的路上,宗誉伸手拉住媳妇细长葱白的手指,轻轻一顿方锦绣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
“怎么了?”
宗誉想不明白。
“此人你认识?”
方锦绣笑了笑,如果说在这个异世界,还有谁能让她全心全意信任,并且甘愿奉上全部身价性命的存在,那个人只会是宗誉。
原本她并不太喜欢事事都与人解释,如果是宗誉,他想知道什么都行。
“嗯。”
“之前在洛水的往家粮行,我曾见过此人一面。”
“当时我并未与他搭话,所以他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在王家粮行见过?
宗誉顿了一下,立马明了。
“他也是做粮食生意的商贾。”
方锦绣嘴角的笑意明显扩大,眼底印着明晃晃的自豪与赞赏。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夫君,阿誉留在深山当猎户,确实是埋没了。
他只是出身不好,从小经历了比常人更多的苦难,家中又是病母又是幼弟幼妹,太多责任压在这个人的身上,让他根本找不到可以选择的机会。
若是给阿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必定会比这世间任何男子都要出色。
这个念头刚一掠过,方锦绣嘴角的笑意突然凝固,淡了下去。
所以,她以爱为名,将人囚禁在身边跟她躲在那偏安一隅的小山头上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这是方锦绣头一次反省自己。
宗誉见她明明刚才是有话要说,但却突然变了神色,呆滞了半天没说话,担心的问道。
“锦绣?”
“怎么了?”
原本虚虚勾着宗誉大掌的指尖倏然收紧,她将自己柔软的手掌整个滑进宗誉干燥温暖的掌心。
几乎是同时,那只赋予她无数次安全感的宽大手掌立马紧紧回握住了她。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他们每天的日常里都要发生多次的牵手动作,奇迹般的立马抚平了方锦绣心头刚冒出来的一丝不舍和不安。
她再次扬起嘴角,冲宗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觉得我家阿誉比里面那些公子哥儿都聪明。”
来自心上人的恭维和肯定,永远是一个男人最喜欢听到的话。
宗誉也不例外,他没看出方锦绣那一瞬间的情绪转变,被夸的耳尖有些微微泛红。
面上却还是平日里那副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他越是板着脸,就证明此刻内心越害羞。
她家这个男人啊,就是闷骚。
“好啦,咱们再不进去,傅铭说不定以为我掉茅坑里了呢。”
宗誉笑了,硬朗的脸部线条笑起来立马改变了他给人固有的狠戾的印象,乌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窝下高挺笔直的鼻梁,左右眼皮上虽然贯穿着一道可怖的伤疤。
在别人看来也许这道疤映衬着这张脸很可怕。
方锦绣跟一般姑娘的审美打小就不一样,她觉得这道贯穿眉眼的疤极具荷尔蒙,让宗誉原本俊朗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硬汉的味道。
要是没这道疤,他肤色再白一点的话,皮相就真跟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大少爷没什么差别了。
千篇一律,又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