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仆固怀恩记载在史书上的逆臣传里,但令人嘲讽的是整篇传记,皆可以看出仆固怀恩的拳拳爱国心,以及为大唐打下的赫赫功绩。
他的污点,只是没有选择君要臣死,臣伸头待杀而已。
对于仆固怀恩的母亲,裴旻也抱有极高的敬意,一路上极为照顾。
对于裴旻的信任,怀恩的母亲也大为感动,孜孜不倦的说着荒漠行走的关键。
“在大漠行走,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地图,记忆。只要一阵风,大漠就能变化成另外一个模样。要跟着老天走,日出日落,太阳的轨迹,永远不变。只要记得什么时辰,太阳在什么位子,方向就一望可见了。”
“还有,在沙漠行走,不能贪图阴凉,走到沙丘的下面背阴的地方。哪里可能是流沙陷阱,人一陷进去,就出不来了。沙丘峰顶,是沙子最多的地方,不存在流沙的。”
在可靠的活地图的带领下,裴旻的一万三千兵马以零损伤抵达了月亮湖五十里外。
{ } 无弹窗 康待宾轻轻地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条线,从六胡州横跨陶乐,逆着黄河向西南走五十余里,穿过平罗,可以抵达贺兰山脉。
贺兰山脉的西面就是腾格里沙漠,过了腾格里沙漠也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突厥草原。
贺兰山脉一直是分割华夏与外族的一个标志。
早年霍去病马踏贺兰山,后来岳飞的诗句中也有“踏破贺兰山缺”的豪情壮志。
如今康待宾在在贺兰山脉的山脚下休整,对着身旁的心腹解释道:“我们乘着夜色,从这里山上,只要上了贺兰山脉,唐军就奈何不得我们了。”
何黑奴忧心忡忡的道:“我们人可以翻山越岭,牛羊可不行。何况贺兰山,我们真能横跨的过去?”
贺兰山脉东坡陡峭,山势雄伟,构成一道天然屏障,何黑奴是正儿八经的突厥人,对于贺兰山极为了解。
康待宾自信满满的说道:“无妨,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兵法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不是要翻过贺兰山,而是通过贺兰山沿着山道往南走,从人迹罕至的小路南下,绕过贺兰山,避开唐军的视线,进入腾格里沙漠,以免他们深入沙漠追击我等。”
安慕容失声道:“狗日的唐奴,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康待宾苦笑道:“若是别人,或许没那个胆子。但裴旻,某不敢保证。此子之能,不亚于霍去病,用兵大胆,每每出人意料。谁敢想象,老弱妇孺,他说坑杀,便坑杀,一点余力也不留。很明显,对于我等叛逆,他完全不能容忍,势必除之而后快,不可不防。大漠不好走,若再有个追兵,就算我们能安然出了大漠,手中存活的战士又有几人?”
安慕容、何黑奴相继不言。
其实他们心底已经有些后悔了,当初给康待宾的花言巧语说动。
比起草原上自由随意的生活,六胡州固然过的安逸,但唐朝的律法却也如紧箍咒一样,让他们不自在。
哪里想到他们暗谋的消息竟然毁提前败露,不得不困入死局。
若非裴旻手段残酷,他们甚至有投降的心思了。
如今他们只能一路黑到底,硬着头皮走下去。
“唯一幸运的是,我们这些年聚少成多累积的粮草,可以维持我们一月半的用度,再加上牛羊肉,穿过大漠是绰绰有余的。我们有何兄弟领路,区区大漠,岂在话下?”康待宾鼓舞着士气,面对着这恶劣的情况,他是机关算尽,无论如何都要回到突厥,然后重新开始,成为手握重兵的大人物,而不是为唐朝做一条看门犬。
何黑奴皱眉道:“腾格里沙漠是流沙,地形地貌会随着沙土的移动而改变,地图什么的,完全没用。唯有经验丰富的活地图,才能准确的辩明方位,走出大漠。唐人没有这般本事,咱是怕六胡州里那些不愿意跟我们反的人,他们给唐人领路。毕竟活地图,不只咱一人。”
“无妨!”康待宾大笑起来,道:“这一点,我早有考虑。六胡州还有我的人,他们暗中散布谣言,挑唆双方关系。正好碰上我们这事,哪个有胆子相信外族的话,以他们为向导,深入大漠这种不毛之地?就不怕给欺骗了,领入无水死地,三军尽复?”
何黑奴无言以对,看着机关算尽的康待宾,心底不免生出一丝惊惧。
武艺超凡者令人惊惧,如此深谋远虑之人,亦同样引人害怕。
半响,何黑奴才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康待宾休息了一阵,率领兵卒进了贺兰山。
沿着小径,绕过了贺兰山的南部,挺进了腾格里沙漠。
面对一望无际的沙漠,在活地图何黑奴的带领下,一行人直往月亮湖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裴旻也领着李翼德、郭文斌、夏珊、张景顺进入了沙漠。
此时给裴旻领路的是仆固怀恩的母亲,本来是仆固怀恩的父亲,自告奋勇的带路,只是在此前的拼杀中,他给斩断了条胳膊,裴旻对于这种真心为大唐效命的外族,毫无芥蒂,关心他的安危,未能同意。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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