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气(2 / 2)

第二天早上陶枝很晚才过来,垂着眼进了门,偷偷扫一圈,程漆不在,这才松了口气。

阿婆给她盛了面条,拉着她说悄悄话:“得亏你来得晚,躲过了那个活阎王。”

陶枝心尖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问:“程漆?他怎么了?”

程实背着书包往外走,路过她时摇头晃脑叹道:“谁知道,昨天开始就黑着张脸。”说完“啧”一声,“可怕。”

陶枝一手拿筷子挑着面条,另一手在桌子底下抠着裙边。

明明是他先过分的。

大混蛋,还生气了。

宫城深处。

程漆一身玄色银边宫装,沉着脸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四五个同样玄色宫装的人。

梁萧走在他身后左手,右边的葛话捅了捅他,小声:“哎、哎!”

梁萧斜过来一眼,嘴不动:“干嘛?”

葛话朝前边努努嘴,口型问:楼主怎么啦?

梁萧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

从今天早上程漆就沉着脸,梁萧都不敢上去说话。不过他们今天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穿过那扇漆黑的门,沿着幽深狭窄的楼梯向下走。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程漆脸上的表情就完全消失了,方才还眉飞色舞的葛话也同样面无表情。没有人说话,如同会呼吸的鬼影。

这是天牢,皇城最深处。

牢房呈环绕状,中心是一片空地。

此时空地上高架起一个木桩,横钉在一起,带刺的铁链拴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南阳王。木桩下站着个黄袍男子,天子威严的目光扫过来一眼,然后回身拍拍掌:“带上来。”

程漆和身后众人一脸漠然,隐藏在空地最外围的阴影中。

还不到他出场。他只需要当最后那把刀。

“……探使说你蓄有三千私兵……”

“……兵械可是藏于西南深山密林……”

“……你可知罪?”

气氛越来越凝固,终于,到达某一个临界点,帝王的耐心消失了。

皇帝扫向阴影之中:“——七。”

其他侍卫太监纷纷退场,很快场中空旷得只剩下几个人。

程漆一步一步走出来,缓慢地、一丝不苟地脱去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结实精悍,块垒匀称的肌肉。

——自胸膛至腹间,却有一条笔直的黑线,似乎蠢蠢欲动。

他走上前,掌心滑落一柄极薄的刃,黑色的细雾缓缓缠绕指缝。

他轻轻地落下刀尖。

城西武馆,后院。

程漆沐浴完,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

这个时候通常没有人打扰他,但今天显然有个不开眼的家伙。

老六推门走进来,一下下抛着手里的东西,“哟,累了?”

程漆没睁眼:“——滚。”

老六不仅没滚,还坐了下来,嘬着牙花子道:“你让我查的是什么玩意儿?女人的东西?”

程漆这才睁开眼。

老六啧啧几声,把那个小罐抛过来,程漆扬手接住:“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程漆瞳孔一缩。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这里边确实有个东西很蹊跷,”老六闲闲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是个救命的宝贝,要是利用起来,不得了。但别人用不了,也拿不着。”

程漆低头看着手里的芙蓉粉,神色复杂。

“我都不知道的东西,别人也没必要知道——尤其是那位,”老六朝他一抬下巴,从胸口比划了一条竖线,“你懂?”

程漆没说话,对着那小罐发了很久的呆。

老六百无聊赖,挠挠头:“今儿怎么不急着回家了?”

程漆把芙蓉粉收进袖中,面无表情:“……有人赶我走。”

老六惊了:“谁?谁敢赶我们七哥?为什么?”

程漆沉默一会儿:“……因为她生气了。”

“……”老六心想:女人。

程漆不说话了,手上护腕拆了又系,半晌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老六跟着站:“干什么去??”

程漆停住,回过头,一脸理所当然:“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