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一百零八级台阶,深深吸了口气,接过让张富找来的木棍做拐杖,侧着身子拄着杖,与秋月互相搀扶,一步步往下挪动。
她很想骂自己乌鸦嘴,昨天还跟康熙说下山惨,现在真正应验了,才发觉一点都不美好。
她小腿根本难以弯曲,像是木头般不受控制,只能直直往下挪动,走一步还颤抖一下,好像是在跳僵尸舞。
张富像是老母鸡般,扎着手要护住他们,饶是万柳愁肠百结,还是笑了出来:“你走你自己的吧,这样跳来跳去,看得人眼花。”
张富嘿嘿笑,说道:“主子,奴才以前在御膳房经常扛猪肉,力气大得很,主子尽管放心,若是不小心摔了,奴才一定能接住主子,不让主子滚下去。”
万柳无语,仰头看着像是在头顶漂浮的云层,唉,算了。若是现在有个俏侍卫把她当猪肉一样扛下去,她也是愿意的。
康熙走在前面,蹭蹭蹭下了台阶,眺望着雾蒙蒙阴沉的天空,山风呼啸,衣袍鼓起猎猎作响。
他背着手停下来聆听,耳边只有呼呼的风与脚步声,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见石阶上颤悠悠的身影,左摇右晃跟得很是辛苦。
他腿动了动,又强行止住了,沉吟之后吩咐了梁九功几句,他忙应下去传了话。
万柳站在半途中,数着只下了一半的石阶,拄着杖歇息了一下,又看着前面被侍卫拥簇的康熙,叹道:“秋月啊,你也去找跟木棍吧。咱们得加快些,不然天黑下来,山道难行,晚上被扔在荒郊野外就不好了。”
秋月目露担忧,勉强笑着安慰她道:“主子真是爱说笑,咱们哪能被留下来。奴才没事,还有些力气,你就靠着奴才,仔细着脚下,可别摔了。”
万柳笑着道:“还是算了吧,摔在一起就不妙了,你走自己的,我小心点儿就没事。”
秋月迟疑了半晌,低声道:“主子,昨天皇上还好好的,亲自带着主子上山。主子是不是又惹到了皇上,怎么今天留下了主子不管了。”
万柳笑了笑,拉长声音道:“秋月啊,你不知道,这就叫一夜长大。”
秋月知道万柳爱说笑,她不说也没有再问,护在她旁边往下走。
万柳走了几步,见拖尔弼裹着厚厚的皮袄子,整个人像是只大熊一样,大步朝山上跑了来。
很快他就窜到了万柳面前,她骇笑道:“阿玛,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灵活。”
拖尔弼嘿嘿一笑,说道:“我经常跑,这点子路算什么。不过闺女,你怎么不穿皮,皮才能挡风。”
万柳见他作势要解身上的皮袄,瞧了一眼在旁边好奇见礼的秋月,忙咳了咳道:“我披风是皮毛里,走动起来也不冷。”
拖尔弼犹疑了一下,停下了要脱皮袄的手,懊恼地道:“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规矩。披风根本不管用,风还是会乱钻,只有穿得严丝合缝,风才吹不透,又暖和。”
万柳见拖尔弼看了看秋月,又对她挤眉弄眼,忍住笑对秋月道:“你走前面吧,我跟阿玛说几句话。”
秋月忙应下走远了些,万柳这才问道:“阿玛怎么来了?”
拖尔弼凑过来,低声道:“梁九功来传话,说皇上让我来劝你一句,让你还是坐轿子下山。皇上怎么让我来劝你了,他的旨意在你这里不管用?”
万柳见拖尔弼八卦的眼神乱闪,想着还是不能毁坏康熙的帝王形象,干笑道:“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怎么会不管用呢。”
拖尔弼明显的不相信,嘴角下撇,说道:“那好吧,你不说实话我也不问你。我遵旨来劝你,劝不劝得动,就不能保证了,毕竟闺女是主子嘛。再说下山坐什么轿子,抬轿的是人又不是神,山路崎岖,脚下一不留意,摔一跤就得连人带轿子咕咚咚滚下山。”
万柳又笑个不停,她看着起伏的下山路,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在轿子里哪里坐得住,与其担心受怕,还不如吃点苦头,自己爬下山去。”
拖尔弼心疼不已,叹道:“只可惜规矩太重,不然阿玛背你下山就好了。昨天上山我就在担心,后来见到皇上来帮着你上了山,这一颗心总算放了一半下去,另一半呐,如今还提着。
闺女呐,昨天这么多人都见着皇上带你上山,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说,私下里肯定会想,皇上待闺女可不一般,闺女在皇上面前肯定是一等一的得宠。
可阿玛总觉着不放心,皇上那是做大事的人,他这点子宠爱,不够数啊!太皇太后可不是等闲之辈,要是她一生气,觉着你是狐狸精误国,让你无声无息没了,哭都没处哭去。”
万柳心里直叹息,可不是不够数么。若是太皇太后让康熙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不是谁掉进水里要救谁的世纪难题,而是康熙肯定想都不会想,会选择他皇玛嬷。
其实万柳也不会太生气,要是换了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见拖尔弼愁眉不展,忙安慰他道:“阿玛你放心,我昨天上山自己爬了上来,今天也自己下去,好让自己惨一点。太皇太后见了,也能少听些闲话,体恤我的辛苦。毕竟她也亲自上到了一半,知道上山有多难。”
拖尔弼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暂时压下心中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