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南吴阵中却是一阵巨响。
“轰!”
“轰!”
“轰!”
天崩地裂,惊马四窜。
被南吴人抓作人质的复州百姓们被绑成一团互相牵制,逃都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景陵城的大门突然大开,一个怪异之物喷着黑烟冲了出来。
南吴兵士也算训练有素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丢盔卸甲地四散逃去,踩踏伙伴无数。
烟尘渐渐散去,杨宪终于制住了自己的马,就见那巨大的怪物里出来的几个穿着铠甲之人,正把那些梁人往怪物后面带。
“那是梁人的把戏!不要惊惶!与我冲城!”
说完,他当机立断一箭射向那“怪物”:“不过是件铁器,与我冲城!”
此番偷袭,南吴国主杨源化派出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军队,也算是身经百战,杨宪一喊,他们也回过神来。
一名副将回过神看见要逃走的梁人,大声道:“先将这些梁人杀了!”
他挥刀冲向俘虏近前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杨宪看见一女子身披黑甲一手握银剑另一只手攀在“怪物”上,刚刚就是她借力跳上去一剑挑了那副将的喉咙。
黑发在烟尘中一荡,那女子用剑指向杨宪,对着他的喉咙比划了一下。
明明是一女子竟有这般杀气,杨宪心中一冷,又搭起长弓。
刹那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碎土乱崩,杨宪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那女子忽然一笑,抓住最后几个百姓退到了拖车后面。
见承影部带着百姓已经撤离,薛惊河挥了挥手,一群人将黑色的铁管搭在了城墙上。
“上膛。”
“射击。”
……
“你的眼睛如今能看见多少?”
茶肆之中摘了幕篱的林昇皱眉看着沈秋辞的双眼。
沈秋辞笑着道:“虽然还是看不清你的样貌,还是能看清轮廓的,比从前好多了。”
林昇点点头,给沈秋辞的杯中倒了茶水。
“之前不是有徐州名医能看眼疾,他是如何说的?”
“言医官说我是中了毒,又在冷水中泡了太久,经脉闭塞,能维持这样已经是难事,想要治好只怕……”沈秋辞摇了摇头,又是笑了,“于我而言,能见了光已经是大幸,别的不必强求,倒是你,我们堂堂游侠儿怎么如今从了军?”
北疆没几个讲风雅之人,茶肆也随意许多,不仅供的茶多是清茶,还有茶点甚至胡饼、肉饼、饺子、馄饨之类,这家茶肆除了茶不错之外,猪肉馅的蒸饼也做得汁水横流,一边吃着猪肉蒸饼一边喝着清茶,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店家送来了一笼热腾腾的蒸饼,林昇先递了一个给沈秋辞。
“人活着总该做点该做之事。”
听林昇这么说,沈秋辞仿佛笑了一下。
“对了,你的剑还在我那。”
吃了一口蒸饼,他笑着说:“我落入汉水,正好被我祖父请来帮我的游侠儿救了,过了几个月他们带我重新回房州就听说有人给你立了衣冠冢,里面是你的剑鞘……我又找了些宝石,如今你的剑应是与从前一样了。”
只面对着林昇,沈秋辞说话透出了几分小心,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依靠祖父和林昇才能一路逃命的目盲少年。
林昇笑着说:“等我去绥州,你拿给我看。”
“不必去绥州。”沈秋辞笑着说,“就在我住的官舍里。”
动了动手指,沈秋辞轻声道:“我一颗一颗数了十几年,一共是十二颗宝石,九颗金珠。”
说完,沈秋辞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我那般蠢钝,听了他们说你死了就信了,我们也不会一别这么多年。林大侠是如何到了北疆的?”
林昇咽下嘴里的包子,道:“我是为恩师奔丧。”
沈秋辞低头:“还请节哀。”
林昇笑了:“已经十几年了,纵然再哀痛,这些年过去也并非不可提之事。”
在绥州,龙渊部十六队队长李护觉得沈夫子是有桃花挂霜的美貌,那是不曾见过此时的沈秋辞,面色微红,更添了百分颜色,那桃花未曾挂霜,而是成了一片、一园、一山。
林昇又递给沈秋辞一个包子,再把自己要吃的拿起来,见店家端着酱过的芦菔条路过,她看着那上面光泽莹莹甚是令人垂涎,立刻说:“那酱菜也来一碟,再有什么可吃的还请店家你再与我说说。”
那店家连忙走了过来。
不过时,他们桌上又多了一碟酱芦菔条和一碟撕了成条的鸡肉,鸡肉只用好水煮过,能看见上面撒了一点盐,
没变。
沈秋辞在心中这般想着。
经过了这许多年,他早就从里到外换了肚肠,当年那个只知道哭泣和抓着旁人衣角的少年早就不人不鬼,唯有一副鬼一般能变换的皮囊勉强撑着。
从前他想要祖父活着,想要林昇一直陪着他。
现在他想让这天下颠倒,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君臣大乱……唯有人间倾覆,才能让他的心稍有宽慰。
他要毁掉大梁,毁掉吴越,毁掉楚国……毁掉大吴。
林昇却未变,纵然言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