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宜佐蟹。”
膀大腰圆如猛将一般的光禄寺卿笑得仿佛与眼前之人相交百年。
这人却还是看着他,动也不动。
“不必,我来寻人叙旧,你将人给我便可,那人乃一女子,姓房,嫁给你家一旁支。”
“旁支?国公大人,实不相瞒,于家根深叶茂,繁衍至今,旁支数不胜数,光我祖父便有十六个儿子……”
“我是何人?”
于崇的话,被四个字轻飘飘打断了。
他说话时举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国公大人莫不是在说笑?您乃是一品镇国定远公。”
那人垂下眼,却又问:“我是何人?”
“一、一品镇国定远公。”
那人笑了,再问:“我是何人?”
于崇几乎要退开,目光转到一旁,不敢再看那人,看着春夏交接之时的明光照白地,声音比刚才更弱一分:“一品镇国定远公,兼西京都御留守,权知北疆五地节度,上柱国,无终郡主……卫臻。”
“你知我是谁,我需知你于氏有多少旁支?我需知你于氏一旁支名姓?我需知你家祖父有几个儿子?”
于崇真的想退了,他甚至不敢看说话之人的神色。
卫臻说的每一个字皆锋芒外露,她的那柄刀分明还守在鞘里,于崇却只觉得自己正在她刀尖下苦苦挣扎。
自她归朝,于崇只觉得她跋扈逼人,至此才知道,从前那些“轻慢”之举,不过是她懒得计较。
定远公,北疆之主,旁人以她为刀,那是没见过这把刀拔出时的样子。
“国公大人、国公大人自然无需知晓,是下官说错了话,国公大人放心,下官这便去寻人……”
于崇说完,转身看向自己的族弟,于岌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是不知何时已经退开了两步,只探着身子低声说:“大兄,此事让家中管事翻阅历年族中送来的帖子是否更快些?”
“还不快去吩咐?!”小心偷看了定远公一眼,于崇又拽了一下于岌的衣袖,吩咐道,“多使唤些人,将于氏族中分居洛阳各处的先请来。”
好歹将人派出去,请于氏旁支来还在其次,那些能劝了定远公的,有一个算一个,赶紧请来。
于岌懂了自家大兄之意,转身就要走,却被两个字钉在了原地。
“八年。”
说的是什么不重要,说话的人是定远公,他竟一步也卖不出去了。
转身,谏议大夫的腰低低地弯下:“国公大人?”
“我是说,她八年前嫁给你们于家旁支,她所嫁之人曾在青州、邢州两地任职,她亦曾在东都给郑氏小娘子为师。”
于岌吞了一下口水,将自己的惶恐畏怯尽数藏在腹中。
不久之前,他高坐堂中,还与大兄言今日有些燥热。
他错了。
今日分明冷如隆冬,丝缕细风皆似刀割。
“是,下官多谢国公大人指点。”
“至于出门找人,也不必麻烦。”
定远公如此说,仿佛真的是在同他们客套。
于家侧门,来饮宴之人牵着马欲出,还未走出大门,突听一阵地响。
是有一队人跑来,恰堵在了门口。
一汉子对他拱手道:“定远军承影部奉元帅令护卫于府,这位郎君尽管在于府饮宴,其余不必担心。”
“大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敢拦我去路?”说话时,他一鞭子甩出,正对着那人的脸。
那汉子生了一张风沙磨砺过的脸,既不恼怒,亦不退避。
一人从旁赤手抓住了那只鞭子,淡淡道::“郎君可知他杀过什么人?”
那世家子顺着自己的鞭子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登时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往后一退,险些自己绊倒了自己。
侧门,角门,于家所有的门皆已被人堵了,门外的兵卒无一人兵刃出鞘,反而是于家的部曲和其他人带来的随从个个躁动难安。
“不要拔刀!”
于家的部曲统领当初也是在戾太子之乱中跟在定远军身后砍过人头的,如何不知道定远军的威势?劝阻了一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他连忙往大门处策马而去。
路过前后院的廊道之时,他抬头见一十七八岁的女子正站在墙头上盯着自己,怀中抱着一把剑。
不用说,自然也是定远军之人。
统领没有抬头再看第二眼,那姑娘戾气比定远军兵卒都要重几分,绝非善辈。
于府大门口,于岌已经去翻族谱找人。
于崇想走不能走,小心看着定远公。
“国公大人,想来一时半刻找不出来,不如您先进府喝杯茶?”
康俗坊里不止于崇一家,早有人在府外看热闹,于崇有心让家里仆从去驱赶那些人,可谁又敢当着定远公的面跨过于家大门呢?
小心瞥一眼,于崇便看见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竟还有人在买瓜卖瓜?!
“郎君……”
那统领来到下马来到近前,小心斟酌了片刻,才道:“小人依着您的吩咐送两坛新酒出府去往吕少卿府上,可路上不顺,怕是要耽搁一阵。”
送酒?
于崇一听便知,这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