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雍王府人心惶惶。
如今的雍王府里男主子胤禛并不在府里,六月初康熙带着人马巡幸塞外,而胤禛跟着其他几个皇子阿哥伴驾,府里没了四爷本该消停些才是,偏生福晋所生的弘晖阿哥竟然病了。
弘晖阿哥可是府里的嫡长子,又一向好学端方,哪怕如今才八岁,便已深得四爷的看重,若是他有一个差池,不仅福晋悲痛万分,便是四爷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而上头的主子们都不好受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又能落到什么好处,如今府里因为弘晖阿哥的病重而气氛凝重,仆妇婆子人人自危,生怕在这节骨眼上惹了福晋不快而被发落。
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从大厨房那里领了膳食就匆匆赶往西大院,那里住着的是雍王府的李格格,如今膝下养着四爷唯一的女儿和两位阿哥。
“怎么样,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正院里的人各个都嘴牢得很,小的怕引起他们怀疑,不敢往深了去打听。”小太监瓮声瓮气,胆怯地觑着嬷嬷的脸色,正怕自己会因办事不利而讨骂。
胡嬷嬷眼睛狠狠剐了小太监一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伸手就要掐小太监,身后传来一娇声,“行了,嬷嬷。”
胡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谄媚地对着李氏行了礼,“格格怎地出来了,这天着实热得厉害,格格不如回去歇着……”
李格格伸手抚了一下云鬓发髻,斜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探听不到什么消息,那就随本格格去福晋那里探望一下大阿哥吧,可怜他一个小人儿病得这般厉害,我也该去看看了……”
胡嬷嬷立马“哎”了一声,极有眼色地上前搀着李氏,“格格您仔细些……”
正院如今一片乌云惨淡,这里不少仆妇都是跟着福晋从乌拉那拉家里陪嫁过来,是福晋真正的心腹。自从福晋嫁给四爷后,与四爷的感情算不上亲厚,这么些年来也只得了一个弘晖阿哥,幸而是嫡长子,总归还占了名分,只要有弘晖阿哥在,他们就有底气,便是那些格格侍妾生再多又有什么用。
偏偏如今被他们视为依靠的弘晖阿哥,早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外面的人探听不到消息,但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着的人却是心里明了,只怕弘晖阿哥是要不好了,病了这些天都没好转,反而情况愈发严重,如今听了太医的意思,若是不能挺过今晚,只怕……他们不敢想,心里却是连连念了好几声的佛,定要保佑他们的弘晖阿哥啊。
福晋一脸麻木地跪在佛像前,她已经在这里祈祷了好几日,滴水未沾,如今憔悴不堪,可她的孩儿却还没好转,如今四爷不在府里,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着这些,只觉得分外煎熬,甚至不知道等四爷回来,要如何与他说这件事。
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呢。
那嬷嬷见着福晋脸上淌下泪珠,心里感到痛心,为什么菩萨就不保佑她的主子呢,本就与四爷关系不亲厚,如今难道连这唯一的子嗣也要夺去吗?
那嬷嬷跪在乌拉那拉氏身后,跟着她一起祈福,希望弘晖阿哥能好起来。
屋里一片庄肃,小丫鬟从外间跑来通报,“福晋,李格格来探访大阿哥。”
乌拉那拉氏眼里露出厌恶,直接道,“让她走,不见。”
“这李格格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咱们阿哥还病着呢……”那嬷嬷皱着眉,心里对李格格此刻上门很是并不满。
乌拉那拉氏眼里一片了然,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来耀武扬威的,今岁二月份李氏生了弘时,如今二子一女傍身,而她唯独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上天也要从她身边夺走吗?
乌拉那拉氏心里悲痛万分,若是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得儿子好起来,可惜弘晖躺在床榻上却是毫无反应。
外面的李格格听了小丫鬟的回禀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小丫鬟见了立马要拦住她。
“李格格,李格格……福晋说了不见您,您不能进去。”她不敢触碰李格格,只能张开瘦弱的肩膀挡着,李格格对着一旁使了一个眼色,胡嬷嬷立马上前,膀粗腰圆的她伸手一推,豆芽菜似的丫鬟随即倒地,李格格轻蔑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丫鬟。
“本格格见不见福晋,什么时候轮着你一个贱婢来做主了?”
外面的喧嚣声直接传到里间,乌拉那拉氏原本是跪在佛像前祈祷,此刻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沉着脸从佛堂里走出来。
“李氏你好大的威风,竟跑到我的院子里来撒野了?”
原本还气焰嚣张的李氏立马脸色一变,一脸委屈道,“福晋容禀,我知道如今大阿哥病重,您心情不好……”
乌拉那拉氏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难平,“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走?”
李氏一噎,继续说道,“东大院的冰块不够用,这番来是为了特地请福晋安,还望福晋能看在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的份上,怜惜我们母子一二……”
李氏脸上很得意,就算福晋一直瞒着消息,她也能猜到这大阿哥肯定病得很重,说不定很快就不行了,以后这府里唯二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