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特来请旨。
皇帝扔出一张白板,都没有问她是什么,只道:“好啊,随你去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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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朝溪亲自看着宦官从库房最深处抬了一个箱子出来,是从前太皇太后留给她的。
打开来,里面涌出尘土和驱虫药包混杂的浊气。
张太皇太后一世当算传奇,从燕王世子妃做起,到太子妃、皇后、皇太后、掌权的太皇太后。
高朝溪一直很庆幸自己入宫后做过她老人家的贴身女官,学到了太多。
太皇太后生前,曾将一世藏书、头面、珍玩等物,分送了得她喜爱的诸晚辈。
留给高朝溪的,是许多诗书字画,心爱常用的几套文房四宝。还有……一枚惟妙惟肖的美人图纸风筝。
它躺在太皇太后藏旧书的箱笼中,高朝溪初见时不明所以,还曾拿去问过。
彼时已然病体沉疴年老倦深的太皇太后,见了这枚纸风筝,想了想忽然道:“宁筝。”
这是个人名,太皇太后自己说完,都似有些讶异竟然还清晰的记得这个名字——
毕竟,有这个名字的女子,只是仁宗皇帝寻常的嫔妃。
那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后的年月。按照宫规,所有嫔妃支取用物都需要回禀记载清楚。
作为皇后,在宁才人请求支取数量颇多的纸笔颜料、甚至还有竹子绢布等物时,皇后自然是要过问的。
才入宫不久的姑娘活泼泼笑道:“皇后娘娘,我母亲家中世代是做风筝的,我也会做,这不连我的名字都是筝。”
“眼见要三月了,宫中也要断筝放灾的,我想亲手做些。”
后来,张皇后也收到了好几个风筝。
很好看,轻巧地飞起来,剪断了线飞离了紫禁城,意为将灾病都带走。唯有一个最精巧的美人风筝,她留下来挂着赏玩了。
然而……就在那年五月,仁宗皇帝驾崩。
仁宗皇帝朱高炽一向身体不太好,但才登基不足一年就骤然过世,也是旁人没想到的事儿。
一切按照祖制去办。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高朝溪手上的美人风筝上——这世上‘其物存,其人亡’的事儿又何止一桩,她经历过太多太多了,早将一切看的够淡。可在她垂暮病重之时,她发现她竟然还清楚的记得。
高朝溪想起,太皇太后最后摸了摸她的脸。
“你也是个心思清净不爱争的好孩子。可是……”
“哀家会嘱咐皇帝好好待你,你自己也要用心。将来,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
水陆法事,香火漫天。
高朝溪将画着美人的风筝烧了下去,连带着线轴一并扔进了火中。
火舌吞噬掉栩栩如生的美人,高朝溪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抬起头来——这些年始终勒在她脖颈上的风筝线,消失了。
她望着夏日的天际一抹火烧般的红云,终是畅畅快快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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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麻将牌与许她特祭两件事后,高朝溪便觉得,与现在的陛下相处并不可怕,甚至还很有趣。
连带着与她交好的各宫嫔妃也不太怕皇上了——原本听闻皇帝不行后,许多嫔妃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去面圣的!
一来现在既不用殉葬,就不必非指着皇恩过活;二来生怕皇帝因身体状态心性大变暴躁易怒。
那么比起去皇帝跟前战战兢兢立规矩动辄得咎,跟相熟的姐妹们说说笑笑不好吗?干嘛要自找苦吃?
不过,很快她们便发生了改观。
陛下变得比原来好相处多了,而且从不拘禁她们行事。
姜离也终于过上了更心仪的昏君生活——
她一贯是喜欢美人的,之前不好多亲近,无非是碍着有殉葬制这条绳索勒着,妃嫔看她的眼神,真的跟妖怪(还是急等着续命的妖怪)看唐僧肉似的。
姜离只好躲着些。
如今却是无所顾忌让美人常伴左右了,尤其是她们各个不但有颜值还多有才艺,姜离原是不太通乐曲的,但亲身体会过后忽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古代帝王会沉浸于声乐舞蹈。
而每次欣赏完歌舞后,姜离就能光明正大的开库房‘打赏’,很体会了一把直播间一直刷礼物的快乐。
不但是金银衣料,更有她们各自喜欢的器物:爱琴的翻库房找名琴,爱画的送真迹,爱打麻将的则直接给钱……什么官窑漆器、晋帖唐琴、珠宝珊瑚、法书名画,有美人一笑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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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歌舞昏君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五月底。
这日,兴安低眉耷眼进门,小心翼翼捧上几道司礼监还没有批红的奏疏,因——
“陛下,这是几封弹劾的奏疏。”
姜离正在翻看牲口房送来的图册,想给自己再挑只猫来养,闻言不由抬头:嗯?弹劾?弹劾谁?
她心里冒出来一个答案:莫非是于尚书?
要知道,这世上不被人妒是庸才,史册中于少保力挽狂澜撑着朝局,做的事多弹劾他的人也不少,不过是景泰帝一概不理会罢了。
可现在战事都没起,就有人弹劾兵部尚书,是不是太……
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