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陛下的脾气,的确是好了很多。
可当他真真暴怒时,谁又能不想起他过去拿些年造下的杀业?
那克制破裂,露出暴烈的底色时,再是不满、不甘之人,都不由得住了口,不敢直面景元帝的戾气。
有那敏锐之人,更是隐隐觉察到,景元帝这“好”脾气,竟是与那岑文经,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一旦触及到这位,皇帝这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模样,便又显露了出来,再无这些时日的和煦。
仿佛他的伪装,都只不过是为了一人。
…
这宫外的纷纷扰扰,惊蛰倒是有所耳闻,但这两月里,他也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几l乎都被先生布置的作业给堆满。直到他从成堆的作业底下爬出来的时候,这样的浪潮显然已经触怒了景元帝,几l乎再没有人敢提起来。
惊蛰沉默,难道先生是故意的吗?
若非那堆积成山的文章,几l乎压垮了惊蛰,不然他肯定也会被这件事波及。
张闻六被问及的时候,却是板着张脸,不肯承认。
“你近来功课做得还算不错,就是需要多练。我不过是想让你长长记性。”
惊蛰扬眉,看着理直气壮的先生,“这多到几l乎都做不完的功课,只是长长记性?”
张闻六捋着胡子,呵呵说道:“这还觉得多?那你是见识少了。想想当年,我老师教我的时候,那功课,可比现下还要多一倍。”
那真是头悬梁锥刺股,学得昏天
暗地,根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惊蛰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文章,“想要借着科举走出一条路来,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记得,张闻六正是通过这条路,才得以走进官场的。想来这其中的艰辛,他比旁人还要知道不少。
张闻六从来都没和惊蛰说过自己的身份,惊蛰也没有主动去查探过,若非那次,惊蛰被带去朝堂上,他或许到现在也不知情。
先生甚少与他说起朝中事,哪怕是与惊蛰有关的,更是提也不提。
不过这一回,惊蛰倒是知道,在那朝中,就连张闻六,本也是持反对的态度。有些事,就算惊蛰不去问,最终也会传到他的耳中。
可先生在宫里,待惊蛰的态度,却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一,该夸夸,该骂骂,完全没有受到那些风波的影响。
惊蛰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快到下课的时辰。再回头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张闻六,“先生何以,从不与我提起朝中事呢?”
张闻六斜睨了眼惊蛰,淡声说道:“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上了朝,我便是臣,身为臣子,理应做该做之事。而在你面前,我是你的先生,你是我的学生,我要做的,是教会你读书做人的道理。这一者虽有相同处,却并非都要摆在一起,那忒是没意思了些。”
惊蛰笑了起来:“那往后,我要是做得不好。外头的人说起来,可不得提起你这位先生,说是你教坏了我。”
张闻六原本还一本正经的模样,听得惊蛰这话,却是露出了苦瓜脸。
“不若,你往后学成出去,就莫要提及我的名讳。”
惊蛰乖巧地点头:“这倒是可以。但,知道先生是我先生的人,可还不少呢。”
这一数来,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
张闻六呜呼哀哉,只道自己误上贼船。
他在朝中虽也是不支持景元帝成亲的那派,临到去了,却又偷偷给惊蛰塞册子,“这人啊,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这往往是要吃亏的。”
他说完这话,就挥手跑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惊蛰都有些迷糊,结果一打开先生塞过来的东西,惊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哪来您这样做先生的,这东西,这东西……有辱斯文!”
惊蛰气红了脸,恨不得将张闻六再抓回来。
谁家正派的先生,会给学生塞春|宫|图啊!
这是何等的混不吝。
惊蛰回宫就把这烫手山芋塞到景元帝那宝贝箱里去压箱底。
如果说先生这作为,只是让人啼笑皆非,那茅子世送来的东西,就让人有些惊悚了。
他送来了两件杀器。
惊蛰试过,如果是在敌人毫无戒备的时候,他想要近距离击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茅子世私下,到底是做什么的?
赫连容:“他向来就喜欢研究这些小东西,赫连逸之前那些惊天雷,茅子世也曾捣鼓出来过。”
惊蛰惊
讶地看向他。
又见男人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微笑,尽管那笑意很淡?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却是带着一种如同恶鬼的寒凉。
“不然,赫连逸又是怎么栽的?”
惊蛰沉思,惊蛰沉思了又沉思。
惊蛰挠了挠下巴。
惊蛰说。
“那你的确是有点周扒皮哦。”
一想到茅子世又要捣鼓自己的兴趣爱好,又要为景元帝做事,还要四处追查……嗯,这一人能够顶得上十人。
“能者服其劳。”赫连容平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