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惊蛰突然吃吃笑起来。
赫连容眼锋扫过
,淡漠的眸色里似有些疑惑。
惊蛰就说道:“这话很家常。”
自然得不可思议。
赫连容似乎没觉出这其中有趣的地方,但也任由着惊蛰去,他漫步走了过来,手指轻轻刮过惊蛰的侧脸,淡声说着:“你有心事。”
惊蛰:“我是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吗?”
赫连容:“你睡不好。”
惊蛰微愣,他这些天,几乎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怎能算是睡不好?
“你有心事的时候,才会多梦。”
惊蛰狐疑盯着赫连容。
这看似冷漠平静的话里,却透露出两个讯息。
“你是怎能知道,我夜里多梦?”惊蛰挑眉,“你是不是……总是在夜半盯着我瞧?”
赫连容坦然点头,那淡定自若的模样,仿佛根本不觉得这行为怪异。
惊蛰隐忍地说着:“你自己不睡吗?”
赫连容:“无需那么多。”
他只用两个时辰,就足以恢复许多精力。
这余下的时间要是拿来睡,未免太浪费,所以赫连容都拿来盯着惊蛰看了。
惊蛰目瞪口呆。
“我就说我最近总是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就说这不是错觉……”他小声嘀咕着,“这太奇怪了。”
……惊蛰之所以能觉察到,那是因为他最近有些多梦,所以偶尔才会觉得睡着睡着有人在盯着自己……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赫连容这种行为,到底持续了多久?
“你睡得总是太|安稳。”赫连容瞥他一眼,冷淡说道,“也太没戒心。”
惊蛰:“你我两人睡在一块,要什么戒心?”
赫连容爱盯着他就盯着嘛,反正又不可能真的把他给吃了。
惊蛰那无畏无惧的模样,倒叫赫连容有些蠢蠢欲动。他捏着惊蛰的鼻尖,低沉着说道:“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惊蛰呜咽了声,发现东拉西扯,赫连容还是没忘记,这才干巴巴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你有些时候,还挺……包容的。”
赫连容挑眉。
守在边上,正寻求时机退下去的宁宏儒也跟着挑眉。
他是听错了吗?
谁宽容?
这主语是不是说错了对象?
惊蛰含糊着说:“你不是说,你一直都在……盯着,那有些事情,其实你也早就知道……”他不能说得很清楚,因为某些界限还在,“所以,你不会觉得我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赫连容低沉喝道。
“都滚出去。”
那声音带着阴冷的寒意,直叫人打了个哆嗦,立刻就滚了出去。
一时间,这宫内就只剩下惊蛰与赫连容两人。
惊蛰能感觉到赫连容在盯着他,那是一种近乎于……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奇怪,他怎么会从赫连容的眼神看出这个感觉?
“与我说这些,你就
不怕我将你当做妖言惑众之辈给拖出去斩了?”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冷漠,但是他抚摸着惊蛰脸颊的手指却是温热的,他慢吞吞地摩擦着那细腻的皮肤,视线却不自觉阴郁冰冷了下来。
“又或者惊蛰真是什么小狗变的,可曾长了尾巴,能叫我瞧一瞧?”
惊蛰:“……”
原本他满腔话要说,如今听着赫连容这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想揉一揉男人的脸,或者戳他的鼻子,听听这是什么离谱的话。
“为何偏偏是小狗?难道不能是别的东西吗?”惊蛰抱怨,“总不能因为家里养了条狗,就真的当做是狗狗。”
“你不像吗?”
赫连容冷声说道。
就好比现在惊蛰用那明亮眼睛看他的时候,有何差别?
惊蛰大怒,“你骂我。”
气了一半,惊蛰又不气了,想了想白团也挺可爱的。
“但我不是狗妖。”
惊蛰摸了摸自己的脊椎骨。
“可没尾巴给你摸。”
赫连容看着惊蛰摸着自己的动作,眼眸深邃了些,真要真的是只小狗妖,那也未尝不可。
“你总看着我。”就在短暂停顿之后,惊蛰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他的眼神没有半点迟疑,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很坚定,“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又或者,你其实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他的声音轻轻的,又带着些笑意。
“纵然什么都不说,难道也能当做那些事没有发生过?”
真是奇怪,他们现在在聊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怪力乱神”,是轻易泄露出去,就会被当做邪魔外道的怪异,是根本不能诉诸于口的神异,然而,然而,惊蛰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仿佛那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他望着赫连容的眼睛,也仍是清亮的,漂亮得很。
那些事。
赫连容的眼神沉了下来,他仍然能记得那天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颤抖与欢乐,却连续不断,有些吵闹,一句接着一句响起来的呢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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