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刀,一手提着灯笼,一路护送着他们离开。
只要表露出他也要走的态
度,所有的“人”都只会拦着他,惊蛰看着三顺他们要踏出杂林的时候,突然说道:“如果走出甬道前,发现不对,立刻回来,找个最阴冷最偏僻最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
三顺郑重地点了点头。
等确保三顺他们都离开后,惊蛰才试探着,一步步往回倒,确保每个“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那的确瘆人得很。
惊蛰能感觉到那种毛骨悚然的可怕,尤其是这些人都不眨眼,那真是够惊悚。
惊蛰回到树桩坐下,将灯笼摆在自己的膝盖上。靠近一点的灯火,让惊蛰感觉到少少的温暖。
他很小心。
毕竟刚才八齐泼在树上的油,虽然现在已经凝固——真是浪费,为了融化它们,他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要是灯笼倒过去,还是能燃起一把火。
那些“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惊蛰。
呆在这里不是一个好主意,惊蛰的手脚已经冻得发僵,不过,他在呆坐了片刻后,开始重新绕着这树桩看。
他在想一件事。
陈明德弄死这棵树,与他有关吗?
他记得那年,陈明德重病,昏迷后,这些小内侍又不知道他的钱财在何处,别说买药,就算多花点钱去给他弄吃的也没法,惊蛰那会不得不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所以才会给陈明德熬柿子汤。
可后来,陈明德醒了,让他不要再做柿子汤后,惊蛰就转用了别的,也是在管事太监的身体好转了后,难得结果的柿子树就逐渐枯死了。
惊蛰的心里,不期然闪过许多的零碎的片段。
——“宫里不采买这个,根本不做。”
——“没有,别问。钱钦当初之所以死,和这柿子汤,怕是有关系。”
这是明雨去了御膳房后,说过的话。
——“往后,不要再做柿子汤。”
这是年少时,陈明德醒来后说的第一件事。
——“决不可再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惊蛰在钱钦事件后问及个中因果,却被陈明德告诫的话。
一瞬间,那些本该消失在过往的记忆,好像又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回来。
惊蛰的心里,有一个极其古怪的猜想。
太后手里握着的秘密,不会就跟这个有关吧?
“嘎吱——”
一道几不可察的枯枝破裂声,让惊蛰猛地抬起头,提着灯笼照向远处的黑暗。
有人在靠近这里,而且人数还不少。
是活人。
不是如惊蛰身边这些冰冷的“人”。
终于,终于,他们走到了火光能够照亮的地方,于是,惊蛰也看到了他们的模样。
为首的人,是穿着大氅的德妃,她的头顶有人给她撑着一把伞,娇嫩的小脸带着一丝不耐烦。
她的身后跟着数十个侍卫,全都带着刀,惊蛰很敏锐地觉察到,这些人
看起来(),和他在侍卫处看到的那些人有所不同。
惊蛰提着灯笼站起来?()?[(),感觉到德妃的视线,正在以一种古怪的方式扫过他,像是不耐烦,又仿佛是某种异样,像是觉得,为什么会是如惊蛰这样……
卑贱的人。
惊蛰听到恼火的声音,从德妃那张漂亮的嘴唇里吐出来:“姨母不会真的和本宫开玩笑吧?她让本宫来这么肮脏的地方,见这么肮脏的人,这其中,最不可理喻的,就是你……”
再一次的,德妃用那种令人不快的视线打量着惊蛰,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
守在惊蛰身后的大宫女厉声说道:“见到德妃,还不跪下?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如此不知礼数!”
惊蛰提着灯笼,慢吞吞地跪了下来。还没说明自己的身份,身边那些个“人”,也齐刷刷地跟着他跪下。
那是一种极其惊悚的视觉感,他们的动作整齐一致,是正常人永远都做不到的利索。人永远都没办法那么齐整,没办法同时跪下,没办法给人这种惊悚可怕的感觉。
德妃被吓了一跳,看着那些跪下来的人,狠狠皱了眉,“这些怪物,倒是……”
“娘娘,”相对于那位宫女,站在德妃右手边的女人轻声说道,“这不太对。”
德妃用手帕捂着鼻子:“哪里不对?”
女人缓慢从脖子上勾出一个哨子,轻声说:“还没有下令。”
这些虫奴,不该有任何反应才对。尽管他们的身上都洒了药粉,不会让虫奴攻击他们,可是跪下?
不,这是一个需要命令的动作。
被蛊虫控制的人脑子里,是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女人含着哨子,轻轻吹出了几个声音,这些人又齐刷刷地站起来。
她这才微微放心,说明这些虫奴还没有失去控制。女人捏着那根哨子,轻声细语地说着:“德妃娘娘,太后让您守在北房,这儿会是一切的终点,也会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您知道的……”
她的话没说完,那未尽的语气,带着几分暧|昧不明。
惊蛰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