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平眼睁睁看着惊蛰被容九带走,期间惊蛰几次想回头叫他,都被慧平拼命挥手。
谁想和容九走一块?
慧平又不是上赶着找事,他可不想在容九面前碍眼。
等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这才松了口气,冷不丁想起身边还有人,连忙看向石黎,朝着他也欠了欠身。
慧平动作稍大了些,不经意看到了地上那个宫女的模样。
这,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是……某位小主?
慧平微微蹙眉,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宫里的贵主,不过偶尔洒扫,有小主晨起在宫里走动,多少也能看到一两位。
石黎避开了慧平的行礼,平静地说道:“你是小郎君的朋友,不必多礼。”
慧平心中微动,有些感激。
他们这样的宫人在外,虽然看着和宫女一般,可太监毕竟是没了根的人,有些人看着敬重,实则总是有些嫌弃。
但石黎的态度却很平淡,没有好,与不好,真正意义上的普通。
这无疑少见。
慧平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虽然看着这宫女眼熟,可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便也只是说道:“她好像要说些什么。”
石黎冷淡地看了眼柳美人,平静地说道:“她逾距了,自有处罚,到了那里,总有人会听她辩解。”言辞间,带着几多凉意。
不过,大概是阴曹地府的判官,才能听她分辨一二。
这等御花园偶遇的事,也出过几回,景元帝心情好的时候,会留下她们,叫她们争奇斗艳;心情不好时,刚好可以当花肥。
宫里近来,虽出了不少事。
可景元帝已经很少动手,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了可乘之机。柳美人是第一个,但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她会出现在景元帝跟前,只是因为她蠢。
美人貌美,实属难得。
可蠢了,就难寻活路。
正如当初,众多刺探北房的人里,也有她的一员,蠢到几乎何时都被人拿去当试炼石,无怪乎今日出现的人,会是她。
从前太蠢,景元帝懒得动手,今日偏偏却是拦了陛下寻人的路,那又不同。
慧平和石黎说没几句话,就也匆匆离开。
等到路上,他突然醒悟过来,刚才石黎说话时的冷意,其实是杀气。
难道那宫女,竟是会没了命?
他怔愣着,也没再想着什么,低头匆匆赶路,很快回到直殿监去。
此时,惊蛰并未回来。
是得到了晚上,才见到他的身影匆匆出现在屋外。
慧平推开窗,朝着惊蛰招手。
惊蛰手里还抱着下午的一叠东西,看到慧平的动作凑了过来,“你在等我?”
“你刚才,是刚刚和容九分开吗?”
惊蛰有点尴尬地搔了搔脸,嗯了声,慧平没说什么,只是让惊蛰进屋来。
慧平这屋舍,比起惊蛰的要小了些,不过,比起以前的两人住处却又是稍微大了点,屋内的摆设一应俱全,就连本就没有的,惊蛰也掏钱给补上了。
惊蛰对自己人一向很大方。
两人进屋坐,惊蛰一眼就看到桌上摊开的书籍,就笑了起来。
慧平还是好学。
惊蛰教会他最基础的认字后,他自己一直有在摸索着学习,早已经比之前不知好上多少。
惊蛰:“你有话同我说?”
慧平:“再过些天,就是年底。太后有意,想要办一场宫宴。”
惊蛰挑眉:“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不知道?”
慧平:“就在傍晚传来的。”
也就是惊蛰和容九离开后。
最先得知消息的,不是各宫的嫔妃,有时,反倒是这底下做事的宫人。御膳房就必然是最早得知此事,据说朱总管已经开始拟定菜单。
惊蛰:“贵人的主意,我们底下的人只要照办就是。”
慧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世恩来时说了,这次宫宴好像办得很大,就连教坊司也要排演,也不知到时候,是否百官夫人也要入宫。”
惊蛰恍惚记得,好像在景元帝登基的那一年,也有过这样大的动静。只是后来景元帝并不喜欢这么热闹,就再也没有过。
“陛下会答应?”惊蛰下意识说道,而后自己又笑着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我在说什么呢,肯定会答应。”
这是以往的惯例,只是比较少办这么大型。去岁太后没有办,景元帝索性根本没有理会,当做没这件事。
惊蛰:“可这不是你想说的重点。”
他扫过慧平桌上摆着的书籍,慧平是故意在这等着他的,不然,慧平很少点着油灯等到现在。
对于勤俭节约的慧平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耗油费。
慧平有点紧张地揉着膝盖,“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道:“白日那个宫女,你可曾问过容九,这事要怎么处置?”
惊蛰:“没怎么谈到,不过冒犯了宫规,应当只是杖责,多少就不清楚。”
慧平又道:“你对石黎了解多少?”
惊蛰:“在容九手底做事,身手很好,很怕容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