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张世杰给她的。
这封书信,是当年岑家出事前,岑玄因寄给张世杰的信。
岑玄因是有事求他帮忙。
可张世杰那时不在同州,比预想中还要晚上一个月才收到这封信。得知书信内容的那一刻,张世杰疯了一般赶往京城,然岑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张世杰到底是还没赶上。
柳氏的手颤抖着抚过岑玄因熟悉的字迹,轻声说道:“因为你是个蠢货,所以才会想着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
这信上,安排的是柳氏和岑良的逃离路线。
尽管张世杰没有收到这封信,可柳氏相信,若是当年她没有带着岑良跳水,或许在前往教坊司的路上,她们也能获救。
他总是有许多的朋友
。
可偏偏就出在,从岑玄因这个傻瓜,什么都不肯与她说,自己一昧安排着,总觉得什么都能自己扛着。
柳氏的手几乎揉皱了信纸。
人算不如天算,再多的算计都未必能顺利成行,她们到底侥幸活了下来。
可岑玄因呢?
柳氏抓着信纸,躬下了腰。
…
“惊蛰,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弥补遗憾,你最想做什么?”
年少时,还在北房的日子清闲无聊,明雨总会拉着惊蛰,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一生中遗憾之事不知几何,哪个遗憾都想弥补,就连问出这话的明雨,一时间都很难选出一个“最”。
惊蛰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在出事前,把家里人都拖上马车离开京城。”
明雨:“那不就是,变成畏罪潜逃了?”
惊蛰撇嘴,才不在乎这个,他一直坚信自家是被冤枉的。
“就算成为山贼,成为通缉犯,可这会让他们活着。”他道,“活着,难道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吗?”
这可是在出事前,爹娘拼了命都要让惊蛰记住的事。
凡事,先活着,才有后话。
只可惜,惊蛰是记住了这话,却未必是这么做的。
惊蛰觉得,这也不能怪他。
谁让这皇宫,就是这么危机四伏。
总有些事情出其不意。
就好比今日。
德妃忽而起了兴,召见了宫里各处的掌印,掌司与尚宫女官,除了乾明宫和寿康宫的宫人使唤不动,其余人等,却是不得不前来。
说是最近宫中诸事频发,德妃让这些人聚集起来,再听宫规训诫。
惊蛰就在人群中,跟在姜金明左右。
惊蛰:“姜掌司,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吗?”
姜金明:“自然是有。不过,上一回,是贵……那位做的。”
惊蛰知道姜金明说的是黄仪结。
德妃自然不可能对他们训斥,不外乎是德妃身边得势的大太监大宫女出来说点什么,多是走个过场,以展现自己的威严。
惊蛰从头到尾都跟着姜金明,姜金明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在众多人里头,绝不出挑。
只是训话到了一半,却有意外。
太后到了。
相比较他们这样的小事,迎接太后自然才是大事。德妃立刻撇下他们,带着众多宫人去迎接太后娘娘。
惊蛰稍稍挪了挪身子,躲在姜金明的身后。
姜金明:“怂。”
惊蛰:“冷。”
站在雪地里听着“教诲”,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德妃原本也是不敢拖延太久,毕竟这里面不乏手握实权的掌印,真要做过火,这以后办事上,可就未必那么顺遂。
谁让德妃已不是从前如日中天的模样,如今这些掌印肯来,不过是看着她身后的太后。太后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与
景元帝生分,可宫里头都不敢明面上得罪她。
不过这一回,太后特地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是为了给德妃撑腰吗?
因着太后在,这些人又硬生生多站了一刻钟,这才被打发走了。
惊蛰微眯起眼,听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这些掌印掌司不像是普通的宫人,离去的路上并不曾多话,甚至脸上,多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容,根本达不到眼底。
德妃这通折腾,根本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不说,接下来两日,就传出了德妃病重不起的消息。
惊蛰听到这个消息时,正推开窗,听到廖江在外和慧平说话。
“……太医都过去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真病了?”
惊蛰趴在窗边,“说大声点,让我也听听。”
廖江和慧平一起凑过来,陈密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活像是受不了他们的聒噪。
“前几日,德妃不是想敲打各宫吗?结果太后去了后,就虎头蛇尾,现在还病了……”廖江挑眉,“难道,太后对德妃不满。”
惊蛰敛眉,是啊,那天太后亲临,多数人还觉得,太后是特地去给德妃撑腰,就算后头随意打发走了他们,这些人也不敢说些什么。
可紧接着德妃病重,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难道,太后训斥了德妃?
德妃这个举动无疑是带着一点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