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惊蛰把云奎给赔进去。
问过云奎,姜金明就赶紧让这混小子滚蛋。
最近只要看到他,就想到那一日,他笑得一脸荡漾的来找他,说是打算和那人办喜酒。
姜金明只要一听,就牙酸。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如今人走了还惦记着,最终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他又能如何?
反正现在人已经在宫外,就算真出什么事儿也不是大过,姜金明懒得搭理云奎。
姜金明赶走云奎后,到了下午,又得了个新的说法。
经查,惊蛰身上并没有问题,不过因着侍卫处有人受伤,惊蛰恰好在场,被紧急调去伺候,怕是要再几日才能回
来。
姜金明沉默地站在掌印太监的面前,觉得自己的牙又开始痛。
在宫中太多的好奇是不必要的。
可姜金明实在难以藏住那一瞬的惊讶。
“……可得是怎样的伤势,才需要紧急调人过去照顾?”姜金明扬眉,“掌印,您若是有什么消息,可莫要藏着,也好叫这底下的人知道知道,该如何做事。”
他并不是怀疑掌印太监的话。
只是心惊。
后宫里面一直不太平,随时随地都在死人,有些时候死的是那些身份高贵的人,有些时候死的是不起眼的宫人。
只不过前者死的时候会引起轩然大波,后者死的时候无声无息,根本不叫人在意。
掌印太监轻轻说道:“康满,被抓。他拘捕,伤了人,而今,就被压在慎刑司。”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姜金明,这惊蛰,可是个好宝贝,你可得好好待他。”
…
惊蛰醒来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他是被阳光给叫醒的。
日头正好,灿烂的阳光摧枯拉朽地冲进这间屋子,将所有阴霾都驱散。在冬日里,很难有这样好的太阳,光是看着那灿烂的金色,就仿佛有种自己都会被烫伤的错觉。
惊蛰的呼吸很轻。
就仿佛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无意间闯入的梦。
这梦瑰丽又绚烂,如同一个虚幻的泡影。
这间屋子,熟悉到心口都在紧缩地发疼。他很慢很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视线贪婪地扫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床沿磕破的痕迹还停留在旧处,当年那个拿着小刀胡乱挥舞,最后被娘亲训斥得哇哇大哭的影子好像就在眼前。
床尾的地上,一直放着一张小凳子,一看就是为了方便孩子上下床。
再远一点,在那张桌子上放着半张铜镜。
之所以只有半张,是因为另外半张被摔碎了,摔得那叫一个粉身碎骨。
娘亲觉得镜子被摔碎不是好兆头,想要收走再换一个,可那孩子却只会撒娇,最后弄得长辈哭笑不得,只能任由着那张铜镜,仍然停留在桌边。
那半开的窗,正对着庭院中的桃树。
这屋子靠近前院,与书房相接,只要从门口走出来就能看到那移植的桃树。
春日的桃树非常绚烂,会将整个屋子都开满了花,春风吹来,将那些粉嫩的花瓣扫落地上,屋檐,地板,它们随处都可以去,无忧无虑,自在得很,也就将整个家都变做了粉色的海洋。
……太熟悉。
这一切都熟悉到叫人落泪。
是一场无比珍贵的梦。
惊蛰看到眼睛发酸,才忍不住轻轻眨了一眨,一颗热泪就猛地坠落下来,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特意让他的手指蜷缩了片刻,忽而新生了一种恍惚不踏实的虚幻感。
热?
他慢慢地抬起手
,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湿哒哒的,是泪。
惊蛰愣愣地,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
很痛,皮肤立刻红肿了起来。
……不是梦?
居然不是梦。
古怪的狂喜和莫名的惶恐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的手指不自觉颤抖了,又猛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去,挖出月牙似的痕迹。
哈哈……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眼前的东西迅速被雾气遮上一层朦胧的水光,又被惊蛰拼命地抹去。
他又哭又笑,看起来狼狈,可爱极了。
容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屋门外。
阳光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上撒下光影,他就如同分开光河走来,那种朦胧的光影交错,一时间让惊蛰屏住了呼吸。
一种古怪的沉重,缓慢地渗透进了惊蛰的心里,在酸涩之余,却又有些甜美。
他听到容九说:“怎么刚醒来,又哭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苦恼,走到床边来,又慢慢抬起手擦去了惊蛰眼角的泪痕。
“这回,可不算我胡说。”
这是真切的泪水。
指尖湿润的痕迹就是证据。
那冷冷淡淡的声音,让惊蛰忽然泪崩。
他再没有忍住那种情绪,抓着容九的手捂在脸上,低着头一下一下抽噎着。
滚烫的泪意打湿了容九的手指,让他的身体一时间都僵住。
泪水通常会被理解成弱者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