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回去北房,走的都是惯常走的,比较偏僻的宫道。他早就已经走得熟悉,无需灯光照亮,也能熟记于心。
这日,他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心中盘算着,应该把剩下的东西逐一看完,再好好思索时,耳边,却是听到了古怪的,窸窸窣窣的水声。
他微顿,想起无忧之前说的话。
皇宫里,在某些阴暗角落里,有时可能撞见鬼。
可他是不怎么怕的。
毕竟人,有时候,比鬼还叫人害怕。
惊蛰不欲停下,也不想去看那是人还是鬼,就打算继续走。可是那鬼……不是,应该是人,已经停下,餍|足地拉着另一个人钻出草丛,正正和惊蛰撞上。
惊蛰:“……”
云奎:“……”
惊蛰下意识看向云奎的身后,那似乎是哪个宫女。云奎的动作更快,反射性地将人挡在自己的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将她藏得结结实实。
惊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走了。”
他总算反应过来,那水声是什么。
那是在亲吻。
真是要命,怎么会撞到云奎和宫女对食的场合,他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云奎总是时不时往外跑了。
“等下,你等等。”
云奎却急急叫住了惊蛰,“我送她走,你在这等我。”
此刻天色昏暗,云奎叫住惊蛰,又特意不点他的名字,也没揭开宫女的名讳,应该是想两头藏,免得泄露了自己的情|人,又祸害了惊蛰。
宫规里记载,太监和宫女的对食关系,是被明令禁止的。
虽然只有宫妃,才是面上正经的,属于皇帝的女人。可是这些入后宫伺候的宫女,在还没满二十五岁放出去之前,也同样可以视同为,皇帝的人。
太监要是动了皇帝的女人,可不是要命吗!
而要是有人知道,却没有去举报,也视同为包庇之罪。
惊蛰很想走。
可他知道云奎在担心什么,不得已,还是驻足等了等。
云奎遮遮掩掩地将宫女送走,回来刚想和惊蛰说什么,就听到他开口:“我没看到她的样子。”
就算去举报,也不知道是谁。
惊蛰希望云奎能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云奎的确听出来了。
他尴尬地搓了搓手,低声说道:“那,其他人,你也……”
“我什么都不会说。”惊蛰直白地说道,“只要你们不连累我,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你俩的事。”
云奎松了口气。
他和惊蛰接触的时间虽不长,可他还是能感觉出惊蛰的脾气,要么不说,要么说了,多少会尽力去做。
惊蛰抬脚想走,想了想,又停下。
“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些,你最近叫人帮忙的次数太多了。我已经听到有掌事在说了
。”
要是真的有心人去查,未必查不出来。
云奎苦笑了声,“她要走了。”
要走?
去哪?
惊蛰愣了愣,才想起,宫女最多在宫里待到二十五岁。要是不能成为皇帝的女人,或者成为女官,那的确是要离开了。
和云奎对食的宫女,今年已经二十五岁。
惊蛰沉默了片刻,不知要说什么。
云奎却不知道是闷了太久,还是心中苦恼,竟然对着惊蛰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他们的事。
惊蛰:“……”
走开,他不想听啊!
云奎和宫女是几年前意外认识的。
云奎这小子的运道很好,刚进宫就认了个师傅,后来,也顺利地来到了直殿司。虽然在这里干苦活,可是有他的师傅在,能够保证他将来的评等。
他和宫女是意外认识,才有了往来。
虽不能人道,可不代表云奎没心没肝,那宫女也是出于寂寞,才会诱|惑他,两人都是各取所需,起初也没涉及到情感,只是有时,云奎会拿些钱给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关系就变了质。
云奎发现,他居然真的喜欢上了宫女,后来师傅发现了这段关系,威逼他要断了,云奎却一直死扛着到现在。却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师傅,而是在于,宫女不得不出宫。
宫女年岁满了是可以出宫的。
可是太监却不能。
能够活到一定年纪,最终出宫的太监少之又少。
这还得是爬到高位。
而高位的太监,有时,一朝落败,也是直接死了的命。
幸运者终究是少数的。
云奎的脸色有几分怅然,很是失落。
惊蛰:“‘没想到’?这不可能,宫女出宫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和她来往这几年,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想去想。”
云奎:“……你说得对,只是贪心。哪怕只有一点,也想抓在手里。”
就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继续来往。
惊蛰原本只是不得已听着云奎的事,只是听着听着,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容九。
这些时日,容九没来找他。
惊蛰却总能想起他。
想着,要如何回复。
惊蛰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