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后山见过姑娘后,一直念念不能忘怀,是以这几日莽撞之下,做出种种举动,实盼姑娘能明了萧某一片爱慕之心。”
阿烟微微蹙眉,侧首仰视一旁的男人。
他生得天生比寻常男子高大几分,浓眉大眼带着英挺果敢的味道,一身黑袍满是利索矫健,他就那么简单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受浑身的彪悍和无畏。
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笑的时候,其实是干爽醇厚的,仿佛冬日里那暖融融的阳光,让人能嗅到幸福的味道。
其实从昨日开始,她便已经忍不住想,上一辈子的他,是不是也曾在暗中悄悄地爱慕过自己?只是为什么她却从不知道,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灼热沉厚的男子如此奔放狂热地喜爱着自己?
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何不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
感觉到他灼热迎视的目光,她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便别过脸去,垂下眼睑。
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的一些行径和言语,给他带来些许希望,所以才让他有了不同于上一辈子的行径?
仰起脸来,她深吸了口气,轻轻地开口:“萧将军,你是一个好人。”
阿烟这么一说话,萧正峰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已经感觉到了,接下来的话必然是他不想听的,然而他还是不曾吭声,静静地听下去。
阿烟轻轻笑了下,柔声道:“你是心善之人,天生将才,应该在沙场之上一展雄风,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取得赫赫威名,从此青史留名,流传千古。”
她垂眸,依然在笑,可是笑得却有几分苦涩:“谢萧将军之厚爱,然而阿烟福薄,与将军无缘。”
她忽而再次忆起,那个在她落拓潦倒之际,三次出言挽留她的平西侯爷,那个权倾朝野的男子,当时其实是用殷切地希望她能留下的。
如今她的这番话,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俊挺的青年说的,也是对昔日那个威严沉稳的平西侯说的。
阿烟的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一般浇在了萧正峰心头。
他拧眉,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将喉咙间凝滞的苦涩消散。
再次张开口时,他的声音是粗噶而颤痛的:“姑娘,你的意思,我能明白。”
尽管她说得这么好听,可是他却明白,其实就是她对他无意。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人,也许是觉得他的身份地位不足以匹配。
萧正峰涩声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知道你我云泥之别,只是我总觉得,总觉得……”
总觉得,既然这么喜欢她,又恰巧她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努力一下呢?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即使付出一切最终依旧无果。
他喉咙里有几分哽塞,不过他还是努力笑了下:“没关系,我都明白的。”
阿烟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不过她没有解释。
不管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经使得这个本该属于别的女人的男人,渐渐地向着自己靠拢,并且仿佛已经情根深种。
如今朝堂中的局势犹如这深秋烟云,便是父亲那沉浸其中多年的人都已经开始感到难以抽身,更不要说这位不过四品的武将,沙场上的新秀。
他虽出类拔萃,如今却只犹如嫩芽一般,尚须时日。
若是如今自己和他这般纠缠,只会将他卷入这朝堂之争夺储之乱,从而提前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于是最后,阿烟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下:“萧将军,望你前程似锦。”
说完,她抬步,走向马车。
对于如今的萧正峰来说,什么前程似锦,什么扬名天下,什么封侯拜将,那都是视如无物,他心里眼里就想着顾烟,这个只看一眼,便让他恨不得狠狠搂在怀里的女人。
也是一个看来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女人。
他带着红血丝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她走到了马车旁,就要举步上前。
不过这马车跳下来容易,走上去可难,她一个姑娘家,周围也没什么物事,于是她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心间一动,几步上前,沉声道:“顾姑娘,你踩着我肩膀上去吧。”
说完这话,他就径自单膝微曲,蹲在了那里,低下了头。
阿烟看着眼前半蹲在那里的姿势,玄袍袍角着地,沾染了些许尘土,乌发披散在肩头,黑亮不羁。
萧正峰低着头,低而粗哑地道:“姑娘,请吧。”
说着时,他抬起大手,将黑发从肩头撩开。
阿烟眸中泛热,喉咙间有什么被堵着般,不过她依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着克制而清冷的声音道:
“萧将军,你乃大昭四品将军,皇上御赐宝剑,战功赫赫。阿烟何德何能,敢让你做这等奴仆之事。”
萧正峰也不曾抬头,只是低首望着地上那被倾轧过的古老而陈旧的官道,低哑地道:
“姑娘或许觉得折煞我萧正峰,然而萧正峰却觉得,此乃萧正峰之幸也。”
说完这个后,身后的女子依旧没有动静,他下巴微紧,低声问道:“难道姑娘依旧嫌弃?”
听此,阿烟微怔。
心间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