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过会试的人, 被称为‘贡生’。
许淙走到宫门前的时候,大部分的贡生都已经来了。
在场的贡生们今天过后最少也会是一个‘同进士’,可谓是人人有官做, 所以现场的气氛还挺融洽的。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或是讨论文章,或是议论起其他事情。
许淙过来的时候, 发现有部分人议论的正是赵胜。
要说最近经常被京城人议论的,除了他们这些新出炉的贡生外就数赵家了, 甚至因为赵家的事情发生在会试之后, 而且内容也更劲爆、更接地气,所以说的人反而更多些,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人人都能谈上两句。
当然都是一些唾弃的话。
许淙就看到一个平日里跟赵胜走得比较近的贡生在痛心疾首。
“没想到那赵胜居然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我见他文章和诗都做得好, 处事阔达不斤斤计较, 对同乡们多次出手帮助, 对爹娘也很孝顺恭敬,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君子, 值得结交。”
“可谁曾想他出手阔绰,那是因为用的都是别人家的银子。而且身为庶子, 居然不敬嫡母,反而去敬一个清倌人出生的卑贱女子, 实在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啊!”
“就是就是,”另一人也接口道:“在江陵府的时候,我还曾去赵家拜访, 当时觉得那赵承业学识渊博, 令人敬佩。”
“没想到他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的男娼女盗, 枉为读书人!”
“有此下场,真是老天开眼!”
……
许淙安静听着,有人问他就答上一两句,不过都是一些‘是啊,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之类的场面话。
不是他不愿意说更多,而是许明成和老师云光霁都提醒过他,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会把你的话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所以一些要紧的事不能说太多,最好说都不要说,免得惹出祸事来。
赵家的事现在不算要紧,但许淙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家参与进去了,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能不说就不说。
就这样,等待了一会儿后,进场的时间终于到了。
经历了点名、叩拜三呼万岁、发卷后,许淙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书案,正是左数第一位。在他的身后,则是会试第三名,一位三十余岁的贡生沈木桐。
至于对面的那一排,原本坐第一的应该是会试第二名赵胜,但他被赵承业连累,不但不能参加殿试,还被逐出了京城。
所以现在便是会试的第四名,比许淙大一岁的张元蒲顶上。从许淙这边望过去,能发现他有些紧张。
其实许淙也有些紧张,毕竟这一次考试可是在当今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啊,根据之前许明成和老师云光霁,以及大师兄云麒的科普,殿试的时候这位宏景帝还喜欢从龙椅上走下来,一个个地看过去以示自己的重视。
大老板站在旁边看着你写,没办法不紧张。
好在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淙都是考惯了的,所以等真正开始写字的时候,他便沉入到了自己的氛围之中,全神贯注起来。
第一题:戊不学孙吴,丁诘之,曰顾方略如何尔。
许淙略想了想,提笔作答。
……
在许淙认真答题的时候,京城内外的人也都关注着这一场殿试。
许明成自不必说,他目送许淙等人进入宫门之后,就回家等候了,但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即使手里拿着书,也看不进去。
云家亦是如此。
今日不是沐休,也不是大朝会的日子,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上班日,但云光霁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干脆向衙门告了假,回家来了。
云夫人服侍他换下官袍,然后柔声问道:“老爷,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云光霁道:“淙哥儿他们正在考殿试,左右我在衙门里也坐不住,于是干脆回来了。”
许淙要参加殿试的事云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她前两日还让人去大相国寺求了金榜题名符,然后让人送过去了呢。
如今见云光霁烦恼,她便劝道:“老爷,淙哥儿这孩子是你和许大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前些日子又高中了会元,这次殿试定能够顺利渡过,没准还能考个状元回来呢,你就别担心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云光霁对弟子是不担心的,他道:“我担心的是女儿的婚事。”
“婚事?”
云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紧张地问:“婚事不是已经说好了吗?等淙哥儿考完殿试,我们两家就正式定下,难道许家反悔了?”
云光霁摇头,“不是,许家没有反悔,我说的是蕙姐儿。”
他这话一出,云夫人就更不明白了,“蕙姐儿,蕙姐儿怎么了?”
“之前许家来商量婚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