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杏花对于那日萧战庭提起宁祥郡主的事,其实多少有点感觉,只是他没说,她也就懒得问了。两个儿子每日都会过来请安,也会说些闲话。儿子在当娘的面前,偶尔说话却会说漏了嘴,于是她连蒙带猜的,知道宁祥郡主在庵子里大概过得不太好,偷了个情郎,之后便跟着情郎跑了。
其实她知道这些后,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宁祥郡主自打被摘了封号,就再也没见过,她也熬过了最初的那三个月,再熬三个多月差不多也要生了。熬过去了,原本该有的怨恨也云淡风轻了。
无非是暗自感叹一番,这宁祥郡主怎么沦落到这等地步?
萧战庭这人其实是不会对人赶尽杀绝的,如今实在是有人逼着他吧?
一时不免想起那左丞相来。
其实千云这个事儿,除了恶心下萧家,还有什么目的,她一时也想不出来。这左丞相莫名做出这等事来,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还是说根本,背后有人指使的,什么人又能指使得动这位虽说没实权,却好歹有个虚名的左丞相?
萧战庭这几天倒不是天天陪在家里了,开始出去上朝,有时候下了朝还会和几个好友一起谈事。
这让萧杏花越发觉得,朝中的气氛仿佛变了个样。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那些事,她也不懂,自有萧战庭去操心,如今的她,肚子已经挺得很大了,每天都要走动走动,就盼着早点生。
秀梅那边虽说怀孕了,也是每日三次过来请安,有时候婆媳两个坐在一起,说说这怀孕的事,也颇觉得有意思。
到时候叔侄两个怕是只差三个月,倒是可以一起养了。
偶尔萧杏花憋闷了,也有薄夫人啊安南候啊过来陪着说说话,没什么操心的大事,于是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就是过年了。
萧家的女人,两个大着肚子,还有一个苏梦巧在军中回不来,于是过年如何调度安排的事就落在佩珩这个姑娘家身上了。
不过还好,她跟着干娘嫂子也颇学了些,如今性子渐渐沉稳起来,倒是把个侯府的年安排得井井有条,年后各样招待客人来往送礼这种事,在柴大管家的帮助下,也都处置得极好。
萧杏花看着女儿越来越懂事,自然是欣慰不少。
如今萧千尧性子沉稳了许多,梦巧儿在军中颇有了长进,萧千云要当爹了,看着就比以前有了担当,秀梅也有了侯门少奶奶的气派,佩珩更是不必提。
几个孩子,都让她放心。
如今唯一操心的,不过是佩珩的婚事罢了。
过年这会儿,镇国侯府来往的夫人小姐自然是不少,这其中,也颇有一些相中了佩珩的,想要说亲,后来一打听,知道佩珩的婚事要落在当年白湾子县的后生,也就是晋江侯侄儿头上了,自然是颇觉得惋惜。
萧杏花想想,也是有点茫然,怕女儿错付了终身,不过女儿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其实过年的时候,霍家倒是曾经登门拜访过,不过霍六没来,只是霍家父母,带了礼,那礼看着倒是厚重。
萧杏花依样让人回了礼,只比他们的更多的。
期间自然说起开春的考试来,霍家倒是信心满满的。
这一日,外面下了雪,秀梅坐在暖阁里,绣着小娃儿的肚兜和小鞋子。因婆媳两个,一个生在四月,一个生在六月,六月的天热,就用薄细纱做的肚兜儿,而四月那个天要凉了,便用的双层软绸布做的。她最近也不理家,闲来无事,便过来陪着婆婆说话,顺手给未来的小叔子和自家孩子做点小衣服。
萧杏花倒是没耐性做那些,有媳妇和女儿呢,她们勤快些,倒是帮她做了不少,够穿了。再说底下还有管针织的丫鬟,没大要紧的活儿都让丫鬟和婆子们做了。
此时的萧杏花闲磕着瓜子,坐在窗前,怀里揣着个铜暖手炉,看着外面的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院子里有几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正在那里扫雪,奋力地举着扫把,可是刚扫过了,很快后面又被铺了一层细白糖。
萧杏花便噗嗤一声笑了,吩咐说:“让那几个小丫头回屋去吧,正下着,扫什么雪,若是无事,把前几日剩下的炮仗拿出来,放一放,寻个乐子。”
丫鬟听命出去了,于是很快,几个小丫鬟调皮地举着炮仗出来,又叫了外面的小子,在那里开始小心翼翼地点炮仗,之后炮仗砰砰砰响了几下,红色的炮仗花开在雪地里,看着格外热闹。
“这才像过年嘛。”萧杏花一边吃瓜子,一边道:“不是说梦巧儿今晌午后就能回来?”
“是的,娘。”秀梅笑了笑,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回道:“说是晌午到的,佩珩已经准备妥当了,办个家宴,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热闹热闹。”
“那就好,那就好。”萧杏花喝了一口梅花饮,轻叹了口气:“如今想想,咱进来侯府也是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简直是跟做梦一样。”
“真像做梦……”秀梅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也是有点感慨:“我如今还记着和千云住在西屋里的情景,明明才大半年前的事,却像上辈子了。”
大概是因为,这侯府里的日子,真得和以前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