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皇室的师傅们精心教导，对这一切可谓是烂熟于心。若是他能将那些东西默写下来送给白芎……

等等！

“白芎他，识得咱们人族的文字吗？”姜坻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姜垣：“……”麻蛋！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毕竟是天资聪颖的魔尊大人，脑洞不是一般的大，发现默写文字版这条路走不通之后，魔尊微微沉吟，随即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安慰姜坻——

“无妨，我记得你的丹青可是得了岞山老人的真传的，不若我为你寻些颜料和上好的兽皮来，你将那些礼仪典范绘制成册，如此，哪怕白芎不认得人族的文字，看画总能看得明白吧？”

“还是你有主意！”姜坻一时高兴得过了头，竟然如小时候那般，习惯性地就去夸他，话音刚落，他就呆住了。

比他更呆的是魔尊大人。

他、他已经上千年，不曾听到来自姜坻的夸赞了。

天道功德加身，也不过如此了。

魔尊大人整个魔好像被丢进了一口温泉，浑身暖洋洋的，又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立刻出去绕着秘境跑三圈。

难怪云霄总说，只要他大哥高兴，只要能看到大哥笑一笑，让他装傻充愣扮无辜，做什么都愿意，这种感觉，果真令人上瘾！

不过，看到姜坻脱口而出之后懊恼纠结的小表情，魔尊大人偷笑一声，假装没有发现他的纠结，只说要去帮他猎些好做兽皮册子的皮子，转身便离开了。

他就这么走了，姜坻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对姜垣是不是太过严苛了，原本当年那件事情就不全然是姜垣的错，杀母之仇，本就不共戴天，更何况若非母后派人在试炼路上截杀他，他又如何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堕入魔道呢？

说来说去，不过是天道轮回，血债血偿罢了，姜垣确实算计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可是，若不是父皇与母后赶尽杀绝，对大哥毫无怜悯之情，大哥当年其实并没有想要回来报仇，只是想努力修炼，得证大道之后，借助自己在宗门的影响力为母亲平反昭雪吧？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千多年过去了，再多的恩怨，也消磨在了无尽的岁月中。

或许，他真的应该放下心结，不再是皇帝，也不再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冤魂，就像白芎和云霄那样，只是做这世间最寻常的一个人？

他真的，好喜欢如今这样的生活啊，每天不需要和朝臣们斗智斗勇，不需要去烦心家国大事，不需要为苍生万民的安危日夜不得安稳，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想的就是今天该吃什么，山里哪些果子成熟该去摘了，摘回来是做成果脯，还是酿成果酒存起来……这样的生活，鸡毛蒜皮，却充满了令人着迷的烟火气。

想到方才姜垣那家伙的刻意讨好，还有之后的体贴离开，姜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大哥，却比从前那个大哥更加的，怎么说呢？就像白芎大哥说的那样，接地气，如果现在的姜垣刻意掩藏身上的魔气的话，几乎没有人能想到他竟然会是那个曾经在人界掀起腥风血雨的大魔头。

白芎大哥总说自己除了做饭之外没什么长处，可是，只有真正和他在一起生活过才知道，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魔力，润物无声，却让人一旦触及，便无法割舍。就像是一汪可以化解世间一切怨恨的甘泉，沉湎其中，便能忘忧解愁。

他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姜垣，或许，这一世，我们真的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