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3 / 3)

楚倾头脑愈发昏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觉得随时都能栽倒下去,扶住门框的手不由越攥越紧。

他到底不想在他们面前太过狼狈。

勉力定住神思,他生硬开口:“你们退下。”

众人都一怔,数道各不相同的目光皆投在他面上,他强缓一息:“事情如何,我自会与陛下说清,你们退下!”

倒突然知道元君的身份可以压人了?

虞锦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并不费力地猜到了他的心思。

虽然是因为死要面子,但是也挺好。

姜离无奈长叹:“事关重大,现在实不是元君摆架子的时候。”

“都退下!”又一声喝,严厉的女声令人心底一栗。

姜离不敢置信地定睛,只见面对楚倾而立的女皇微微偏过头,侧脸冷到极致,“元君的话,你们听不见么?”

众人再不敢多言一字,匆匆告退。邺风仍跪在那儿,怔了怔,转过头来:“陛下,世女殿下不会……”

女皇蹙眉,他声音噎住。却不肯走,硬撑着垂首跪着。

虞锦睃了眼床上对一切毫无知觉的虞珀,口吻缓和:“邺风,虞珀喝多了,你去守着她。”短暂的一懵,邺风骤然舒气,重重地叩首,便进房门。

虞锦静静听着,耳闻行下楼梯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转回头,复又看向楚倾。

楚倾终是支持不住,扶在门框上的手一松,跌跪下去,膝头磕在门槛上,他锁眉避开,还是尽量跪得端正了些,沙哑开口:“陛下,今日之事,臣……”

“朕不想听。”她道。

他怔了怔,又说:“贵君所言……”

“元君什么都不必解释。”她又打断他,声音短促有力。

他脑中原就发昏,听言更一时回不过神,不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几声脚步声响起,他迟钝了会儿才抬起头,面前已无她的影子。

走了?

楚倾茫然四顾。

是要他在这里跪上一夜?

倒也没什么可怕,冰天雪地里他也跪过了。

怕只怕她会照旧让需要留宿的宗亲们住过来,人人都看到他这元君跪在这儿,颜面扫地。

他怔怔地看了眼楼道尽头的窗户。

三楼,也不知跳下去能不能死得了。

脚步声再度响起来,这回他猛地看去,便看见她从隔壁的耳房推门出来。

那是供宫人们备茶的地方,她手里多了一杯茶,也没用托盘端着,直接执在手里。

踱回他面前,虞锦带着疲累重重吁了口气。接着她迈过门槛,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直接在门槛坐了下来。

“喏。”虞锦伸手,把茶盏送到他嘴边,“你喝些提提神,我们好赶紧回去。”

语气轻松,毫无愠意。

楚倾想抬手接过茶盏,但手上发软使不上力,鬼使神差地就着她的手直接喝了口。

浓到发苦的一口茶咽下去,他缓了一缓:“陛下不生气?”

“生气啊。”她理所当然地点头,“现在子时都过了,再过不到三个时辰就是元日大朝会,你们还敢给朕惹这种事,生怕朕明天精神好?”

楚倾再怎么脑中昏沉也能听出她的刻意调侃了,苦笑一声,又喝了口茶。

虞锦睇了眼屋里。邺风正给虞珀盖被子,虞珀还是毫无反应,睡得是真死。

她便鼓起勇气往楚倾面前靠了靠,放低声音跟他说:“你就算真跟她儿时相熟也不打紧的,谁小时候还没个玩伴?我在太学时也有的。”

她近来还时常想他那,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人之常情罢了。

楚倾摇头轻叹:“贵君所言不假,但的确不是她。”

他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可身边用着暗卫,不可能是虞珀这样的血脉离先皇甚远的宗亲。

虞锦点点头:“那我信你。”说着又喂他饮了口茶,“我只是想说,你就算与她熟识也不打紧,我信你干不出通|奸这种事。”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划了个上下来回:“你这个人太孤傲,我相信就算我去通|奸你都不会去的!”

“……”

楚倾的身形蓦地僵住。

自问分析得掏心掏肺的虞锦在等他的反应,不目转睛地看着,他的脸色迅速腾红。

接着他猛别回头,一声咳出来,广袖掩住嘴,他接二连三又咳数声,终于将呛在嗓中的那口茶咳掉了。

目光再度落回她面上,他的神情已不像方才那样恍惚,俊美的面容难得地变得扭曲:“这叫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