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用完膳去了元君帐中的消息随风而走, 引得后宫之中一片愁云惨雾。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曾几何时,女皇在宴席上见了元君,都恨不能要下一下他的面子才好。
如今呢?用膳时元君不在, 就硬生生谁都没能让女皇都留半分, 散了席她就找元君去了。
这些闲言碎语自不会不长眼地往虞锦和楚倾耳中飘。翌日一早, 楚倾感觉好了些, 待得傍晚已无不适,听闻议事的朝臣已从大帐退了出来, 就依言去了大帐。
入了帐,却见女皇一身骑装,大氅也已穿上, 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他不禁以为她有了别的安排,她转过头看见他, 却是一笑:“来了?走吧。”
楚倾微怔:“去哪儿?”
“元君不是要试试弓么?”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不如去猎场试, 指不准还能顺手打些东西回来,也可以骑一骑驯兽司给你新挑的马。”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似乎去试弓箭就该是这样。
但其实自不该这样麻烦, 弓箭好不好用, 在外面支个靶子试试也就知道了。这样大动干戈,实是因为她的私心――她太想看看他这张脸去纵马射猎是什么样了!
楚倾略有迟疑, 看了看她,倒也没说什么。
出了大帐, 便有人牵了马来。高头大马通体黑亮, 马鬃修剪的齐整。楚倾看到便眼底一亮, 由衷赞说:“是匹好马。”
说着他便翻上马身,似乎一瞬间就来了兴致, 不假思索地策马而出。虞锦看得一愣,忙也上马,扬鞭追他。
但他始终冲在前面,黑色衣袍黑色的马,疾驰在昏暗的天色下,好似纸笔蘸了重墨,潇洒挥毫,直绘向宣纸边缘。
奔了许久他才停下,停在了横亘面前和河水边缘。虞锦终于得以追上,他恍然惊觉自己驰得太快,转头看她时有些不安。
“是匹好马 。”她对他的情绪仿若未觉,衔笑伸手摸了把黑马的鬃毛,又看一眼河水对面正饮水的野牛群。
这河不宽,该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虞锦便侧首:“拿弓来。”
即刻便有两把弓奉上,一把是她一直用的,另一把还是崭新。
她指指背后各自持着弓的侍从们:“觉得不称手还可多试几把。”
楚倾不由奇怪她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就听她的声音道:“快,你尽情试,让我一饱眼福!”
……她想看他射箭?
他忍住心底怪异的情绪,抓起弓来,搭上羽箭。
“嗖――”
羽箭划过空气穿过夜空,一声惨叫响起。然野牛皮糙肉厚又壮实,这一箭并不足以致命,中箭的牛便嘶吼着乱撞起来。
对岸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东闯西撞的牛、踩踏而起的烟尘混做一片。
楚倾眼眸微眯,捕捉到中箭的那头,旋即扬鞭策马,沿着河流与它向同一方向驰去。
隔着一条河,虞锦也不必担心他出什么危险,索性安然看着了。
便见他很快已驰出很远,这样快的速度却不妨碍他搭弓。转而又是嗖嗖两箭射出,每一箭离手都准确激起一声野牛的嘶叫。
突然间,却有水声震起!虞锦定睛看去,便见那头牛横冲直闯而来。不宽也不深的河水于它而言形同虚设,他咆哮着奔向楚倾,夜色之下甚至可以看出双目猩红。
楚倾猛然勒马闪避,侍卫们皆大惊,纷纷策马疾奔而去。那牛却已近疯魔,毫无惧色,紧追楚倾不放。
“驾!”虞锦不及多思,纵马驰出。刚欲弯弓搭箭,手在腰际摸出一物。
楚倾一时阵脚自有些乱,侧首就见那牛仍追着,虽受了伤不及马快,看起来却耐力尚可,这么一追一逃下去不是办法,转身射箭又来不及。
正驰来的侍卫们也尚有一段距离,楚倾正思量如何为上,忽见一物银光闪闪,裹挟疾风凌空飞来。他连忙弯腰闪避,那东西却没再往前飞,在他与野牛之间打了个旋,又飞快地向来处飞回。
野牛被它吸引目光,身形顿了一下,扭头追去。
楚倾抬眸,眼眸眯起一扫,便知那东西是虞锦扔出来的。心下暗叫不好,即刻调转方向,朝野牛追去。
刚送了口气的虞锦心弦又绷起来,脑子里嗡地一声:“卧槽,他干啥!”
她扔出去的那东西叫回旋镖,也叫飞去来。据说是澳大利亚土著的产物,搁二十一世纪是个奥运项目。
她是在出来围猎前想起的这东西,觉得有趣,就画出来让人制了一把,打算用来试试看。
谁知还没试过就能碰上这种突发危机?刚才她看了一眼自己和野牛的距离与角度,觉得射箭难度大了点。就想把这东西扔过去再飞回来,或许能吸引野牛的注意,让它往这边跑。
她觉得只消它折回来,侍卫们就刚好能放倒它。就算不折回来,也不过就是维持现状,她们再另想办法。
万万没想到,楚倾看到野牛反向她撞来,竟会掉头反追!
他再把野牛的注意力吸引回去怎么办?
他是傻子吗!
心下吐槽间,回旋镖已回至眼前,虞锦伸手接住,看看情形,再度投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