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这个人, 在朝中“查无此人”。放在京里,明面上的身份是一方巨贾,名下布庄、银号、酒楼、茶肆, 乃至青楼不计其数。
但其实这些生意与沈宴清看似纤弱的身形一样, 都是障眼法。她的真实身份是暗营指挥使, 那些生意她都顾不上亲自去管, 至于“纤弱”的身形之下,是随便一伸手就能把人锁喉致死的本事。
暗营只听命于天子, 朝中宫中也不过一小部分人清楚暗营的确存在,于更多官员而言,它都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说。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隐匿行踪, 暗营中人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是高手,指挥使尤其如此。
虞锦发了话, 邺风就进侧旁的书房,打开暗格, 掰了一下里面的木钮。暗格里依稀有轻微响声传来,像是一环扣一环的机关,运作中将那轻微的声音越送越远。
皇帝召见暗营指挥使, 历来是这样的召见。至于里面的机关究竟是何构造, 虞锦也不清楚,只知它环环相扣铺得甚远, 终点一直通到沈宴清府中。
等了约莫一刻,女皇从容不迫地挥退了宫人。又过不多时, 一道黑影从殿梁上直落下来。
“陛下。”沈宴清抱拳。
虞锦下意识地抬头扫了眼殿梁――讲真, 虽然她做了两辈子皇帝, 到现在也依旧好奇,皇宫戒备森严, 沈宴清到底是如何一次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宫来的。
虞锦刚登基那会儿就想过,前辈女皇们真是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八个字做到了极致。不然若暗营指挥使有什么问题,弑君都不过一眨眼的事。
正了正色,她直说主题:“你帮朕盯一个人。”
“盯梢?”沈宴清惯是不羁的性子,在圣驾面前也没太多拘谨,听言一脸的好笑,“什么人,竟要臣亲自盯着?”
虞锦:“方贵太君。”
沈宴清的神情明显一震。
暗营素有规矩,只奉旨办差不过问原因。但这个答案实在太让人诧异,她哑了半晌,终是试探着问了声:“……方贵太君?”
“朕一时也说不清楚。”虞锦顿了顿,“只是有些事让朕心里不安生,你且盯着便是。”
“诺。”沈宴清应下,秀眉浅锁着想了想,又问,“那安王那边……”
安王就是虞锦的二妹虞绣。
虞锦略作思忖,摇头:“先不必管她。”
暗营的人本事再大,盯得人多了也还是会增添被发现端倪的机会,一旦打草惊蛇就是麻烦。现下她对他们不过几分怀疑,倒也不想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先探个虚实再说。
沈宴清点点头:“那臣这便去。”
虞锦嗯了声,而后只一眨眼的工夫,沈宴清就不见了。
殿梁上也没人,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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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数日,虞锦都没再去德仪殿,有事就找楚休来问问,绝口不提楚倾。
于是楚休伤病初愈回来当值时不免忐忑,显然想探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楚倾的气。虞锦很想宽慰宽慰他,但是吧,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觉得自己没在生气了。毕竟是在这个位子上,她真要气得那么厉害,就算不能杀楚倾,找点茬治他一下总也可以,但她并不想。
可同时,她又一想那天的事就怄的慌!
所以他不来找她,她就不去找他。
哼。
一家子罪臣,还打算让她去跟他低头不成?
如此,便是足足一个多月没见面。
虞锦政务繁忙,每天大半工夫都埋在奏章里奋战,得闲的时候少之又少。
但偶尔一得闲吧……她有时会猝不及防地想到他。
想他干什么!
――每每这样的时候,她都懊恼得很。
明明之前的两年多她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他不存在,如今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这几个月见得多了,让她习惯身边有这么一号人了,还是因为楚休就在御前,无形中总在提醒她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她烦乱地没有深究,每当再猝不及防想到他的时候,她就赶紧干点别的把他从脑子里挤出去。
如此一直到了七月初四。其间虞锦与吴芷之间的书信一来二去,基本把“义务教育”的事定了下来。首先是对小孩子的课。
二十一世纪国内搞的是九年义务教育,但那是未来社会的生产力和教育程度紧密挂钩,当下还是传统农耕为主,九年制一来犯不上,二来也确实难搞,所以最后定下的是“三年义务教育”。
六到九岁之间,学学认字写字,有个基础水平。同时叠加类似于“思想品德课”的课程,提高全民素质,理论上应该能有效降低恶性犯罪的比例。
当然,如果读完这三年还想继续学,凭本事考官学便是。
其次是对成年人的“扫盲班”,课程和小孩子学的东西也差不多,都很基础。考虑到成年人现在都是主要劳动力,让他们把维持生计的活儿都放下去读书不可能,所以扫盲班只在晚上进行一个时辰,并且不强制要求每个人都去。
但去参加的,减免一成赋税。夫妻都去参加的,再减一成。
除此之外虞锦还设置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