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试便在他面前席地而坐道:“何不画我?”
惊心公子描绘完美人的纤指,才抬起头来,看向苏试。
只见他双眸星流,眼色如钩。
动,如雨漱窗前竹;
静,似涧流冰上泉;
惬,似水冷浸瓜甜;
黠,是金丸落飞鸟;
恬,是小鱼争柳花;
寂,有白云千万重。
先见其真,后见其美。
惊心公子的画,一向擅长捕捉人物的内在神韵。
他看了苏试的眼睛足足有一炷香时间,而后才去看他的眉、鼻、唇,整张脸,整个身体,整副情态。
两个人便这样相对坐着,旁有人换了蜡烛,端走了香炉,捧来新的冰盆。
他看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然后才开始动笔。
他又画了十二个时辰。
不眠不休,几不移动。
苏试在那榻上,困了便睡。醒了,便拿彩丝穿了金盆里的长冰条,当做什么新奇的乐器,撑着脸,晃着手,叫冰柱子互相撞着,发出铮铮的声音。忽而撞断了,落在地上碎若琉璃。
惊心公子静静地看着他。
十二个时辰后,画好了。
惊心公子的脸这才有了倦色。
苏试起身振衣,走到近前道:
“叫我看看。”
他拿起画来,便撕成两半。
惊心公子不由怒红了脸:
“你!”
“你怎能如此?!”
他已经忍不住想骂人!
苏试伸出手指贴上他的唇,轻笑着道:“人有三毒,勿嗔,勿嗔!”
惊心公子道:“我、我……你!……”
他气得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苏试道:“你看你,说话拿腔作势,装的跟个佛祖似的,还不是个红尘中人?”
惊心公子一怔,抬头看苏试,看他笑话他。
见他眉展鬓青,情怀似水。
他也便跟着笑起来——
不以为意、不喜欢、不欣赏,是以不受其扰,是谓不动心。
不动心,不过是万千事物,没有看得上眼的罢了。
……
魏灵风细看那画,果然又被气倒在床。
只觉得胸口发闷,如有急火攻心。
三个月来,日日如此。看来不整治苏试一番,他恶气难消。
他生气地捂着心口道:
“我竟是这么恨他的吗?”
又纳闷起来:
“我不是这么小气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之前说的话并没有指责的意思(骂都骂完了),本来想向前看,然后大家为我义愤填膺,我心中一喜,就又退步了……
读者有读者的立场,作者有作者的立场。
这个人有这样的立场,那个人有那样的立场。
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主动地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