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那,用葫芦瓢舀了些水,蹲在地上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这才站起身走了。
他向山下的那片树林走去。
也许那儿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庇护。
很小的时候,他一天的很多时间,便是在荒野度过的。
他练的是杀人的剑法,但不可能用杀人来练剑。
所以,他就要杀野鸡、野兔。然后是狐狸、豺狼。然后是老虎、猎豹。
他虽然要同荒野搏斗,但荒野也养育了他。
人在艰难困苦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想到令自己感到熟悉、安心的地方。
村民们仍暗中窥视。
看到少年远去的背影,有人不免心中同情了:
这样与人为善的孩子,怎么会同人结仇呢?怕是像说书说的那样,有什么祖传的剑谱之类的,才叫坏人给盯上了吧?
魏知白慢慢地、慢慢地走着。
他并没有怪那些村民,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他本就不欲为任何人带来麻烦。
一个人若无所求,又怎么会为无所得而恼怒呢?
魏知白也并没有在意村民们在想什么,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走。
走得越远越好。
这样才能把敌人远远地甩开。
一里、两里、三里……
“走”。
就像一个信念,根植在他的脑海。
有的时候,走着走着,他好像做起梦来——
街市。
“小白,张嘴,吃块糖。”
“我不想吃,师父。”
“你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怜爱。
“小孩子还是少吃苦,多吃点甜的才好。”又摸头。
“别骗我了师父,你分明是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才给我吃的。”
我不怕吃苦。
他心想,总有一天,会让师父为我自豪的。
他似乎走上了麦田,还是麦田一样的草地?
他感到有植物的草茎拂他的脸。
他想象到了脚下的土地的质感,潮湿、带着春热、泥土的气味很甜。
夕阳落到乌鸦的背上,枝上的乌鸦看着魏知白。
看着他倒下。
它是否闻到了腐血的味道,在思考眼前的是否是一道美味?
魏知白晕了过去,但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在梦中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仍不停地、不停地向前奔赴。
作者有话要说: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