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上青楼(1 / 2)

反派但求一死 鸽苏拉 1098 字 10个月前

春。

傍晚,

白玉京,

华灯初上。

白玉京,取意“天上宫阙”, 是妓院。

妓院,岂非就是男人的“天上宫阙”?

朱红雕桥跨过清溪, 桥的尽头是一条笔直的青砧长街。街道两旁, 细柳在微风中摇曳着柔枝。每一棵柳树上都挂着一盏灯,空气中透来阵阵胭脂香气。

两旁楼房金碧辉煌,直上青空。透过高搂的栏杆, 可以看到那垂掩着的帘幕,都被装饰厅堂的鲜花所映红。

雕鞍宝马在灯下纵驰。

鲜衣少年扬鞭呼叱, 旁若无人地冲撞而过, 疾驰的马蹄扬起一团轻尘。

这尘埃, 似也带着脂粉香气。

这鲜衣怒马的少年骤然在一座楼前勒马, 那楼前挂着个牌匾,上面的漆金大字, 正是“白玉京”三个字。

门口迎上来一个龟公。

这龟公极其丑陋, 简直不堪入目。和这气宇轩昂的楼宇一点也不相配。

任何男人,哪怕是武大郎见了他, 都会觉得自己英俊挺拔、高大威猛。

少年长腿一迈, 跨下马来, 随手将缰绳系在一旁柳树上。

龟公道:“这位爷,里面请。”

少年便挺起胸膛,迈开步子向内走去。

楼内的香气更馥郁, 四周的墙壁都被抹上了香料,地上也铺着金灿灿的波斯地毯。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地高贵。

走出第一座楼,便上了一座长廊。

远处可眺见阑干、楼阁、帘栊,丝竹管弦、莺啼燕舞之声如烟如雾,飘然入耳。

绕过一座假山,便可见一座庭院。

只见小桥下有流水,流水上飘落桃花点点,注入水塘,汇好一池桃花水。便有一个黄衫少女,坐在水塘边,脱了白袜,用脚趾去撩那桃花。另一旁的柳树下挂着秋千,秋千上坐着个捻着青梅嗅的少女。

几个穿着罗裳的少女在草地上踢蹴鞠,咯咯娇笑,嘤嘤惊叫,提裙展金莲,挽袖露玉臂,直踢得香汗淋漓,衣斜钗歪,又不时掏出粉色香帕,娇喘着擦拭额鬓边的汗水。

春天,果然已经到了人间。

路过此地的男人,很少有不留步的。

少年也停下了脚步,在他转过头前,他已感觉到那些少女,一个个都在偷偷看他。

等他转过头,那些少女不是羞怯地低下了头又偷眼来看,便是用有热切又欣赏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她们的目光,满是崇拜、爱慕、向往……

但少年知道,这些美丽的少女,不过是“白玉京”的普通货色。

白玉京“十二楼”,这里不过第一楼。

于是少年绝情地转回脸,继续向前走去。

少年的胸变得更挺,步子也迈得更大。

他本就已十分自信,他知道他很英俊,很多金,很讨女人喜欢,

他现在更是自信到几乎炸裂。

少女用爱慕的目光送他远去。

其中更有人失魂落魄,连手中的香帕也丢在了风中……

但这香帕,已经是她今天“丢”过的第十八条香帕了。

上一个罗圈腿、孕妇肚、三层下巴眯眯眼的富得流油,脸看起来也确实像在流油的金珠酒楼的老板走过去时,这些少女们也都娇羞,也都含情脉脉地凝望他,简直集体静默,连眼都一眨不眨,仿佛已经被他的天姿震慑得失去了言语,已经无言地沉醉……

什么是妓院?

妓院就是让脑满肠肥的男人觉得自己是潘安在世,粗鄙无趣的男人可以一句话就将满座美人逗得咯咯直笑,目不识丁的男人念两句打油诗便化身为文人骚客、坐享红袖添香……妓院就是让男人做梦的地方。

有钱的做美梦,

没钱的做白日梦。

等鲜衣少年的背影一消失,这些少女们便个个都面无表情了。

任谁将一出戏演上十八次,都会像她们这样疲惫、麻木的。

她们懒懒散散地找地方坐下,自有粗婢将铜盆铜镜诸样物品搬来,且叫她们拾掇拾掇,补妆一番。

假山的洞穴里传来铜铃声,为首的一个少女便放下梳子道:

“来了,快!”

那些粗婢转瞬便手脚麻利地走了个干净。

荡秋千的少女仍然嗅青梅,十几个活泼靓丽的少女们又踢起了蹴鞠。

洒满桃花的走廊上,那丑陋的龟公又领着一个男子从前楼过来。

一个白衣的男人。

他似对庭院中的莺声笑语毫不留意,一阵春风将一缕夕阳吹飞,飞上那轻薄的衣衫,他抬手在空中一捻,交叠的指间便多了一片桃花。

玉手佳人,冷红桃花。

他无意地向庭中一瞥——

“哎呀!你踩我了!”

草地上的两个少女迎面相撞,摔倒在地,她们周围的人避不及时的,也跟着人仰马翻,那摔倒的又伸手去扯,扯到旁人的裙子……这轻薄勾人的衣衫怎么经得起人的体重,于是紧接着又响起少女凄厉的尖叫声。

十几个少女,摔了一地的云鬓缭乱、春光乍泄。

那青梅少女简直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