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默独自立在远处,吹着骨笛,悲伤的调子期期艾艾。一支曲子终了,微生默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地望着离娘。
离娘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小时候好像听过这支曲子,有点像。太久了,也记不太清,不能确定。”
微生默握着骨笛的手紧了紧,他目光落在离娘与阿滟过分相似的眉眼,说道:“这支曲子在姚族很出名。”
显然,并不能通过这支曲子来认亲。微生默心里很急,他恨不得拿出阿滟的画像来给离娘分辨,可是他身边没有阿滟的画像。纵使阿滟的模样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不同丹青,完全画不出来。
这一刻,微生默倒是有些悔恨自己不会画人。他已经派人快马加快赶回姚族,去寻见过阿滟的人画了一张她的画像。不过千里迢迢,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赶回来。
微生默与离娘面对面而立,望着对方,心情都有些复杂。他们心里都有着那样对面之人就是至亲的预感,可因为还没有一锤定音,便不敢让自己心怀希望。
好半晌,离娘打断了这份沉默。她柔声问:“我和你走失的妻子长得真的很像吗?”
“眉眼像。一模一样的细眉,同样带笑的温柔眼。”微生默望着离娘的五官,还有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他想说,离娘的口鼻与他有些相似。只是身份未能确定,这话不敢说。
“如果你真是我女儿……”微生默顿了顿,“能和我说说你最后见到你母亲的情景吗?她真的是失足掉进河水里?”
虽然离娘已经说过了,可是微生默不死心,不愿意相信阿滟就这样失足跌进水中丧了命。他的阿滟是那么坚强的人,多少苦难都闯了过去,若真的因为一个意外丧命,实在太造化弄人。
离娘再一次努力回忆,道:“刘婶是这样说的。”
“你见到她的尸身了?”微生默追问。
离娘摇头:“刘婶不让我看。我有一年时间被寄养在刘家。母亲回来之后没几日便出事了……”
微生默点头,正是因为离娘的母亲曾经离开过一年,才更加让他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他说:“如果你真的是我女儿,你母亲当时失踪的一年,是回去姚族救我。”
微生默笑笑,笑容微苦。那是他与阿滟的第二次出逃,结果却落得和第一次一样的结果。他只恨当年的自己年少无能,不能保护她。这些年,他拼着一口气拼命往上爬,可爬到了如今的高位,午夜梦回时仍是凄然落泪,孑然孤寂。
见微生默眼角微红,离娘不由柔声劝:“你、你别伤心……”
微生默收了收情绪,温和笑笑。他抬眼望着蹙眉担忧的离娘,心里含着垂死者最后一丝的盼,盼着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女儿,盼着上苍垂怜他一次。
他轻舒一口气,温和道:“希望你是我女儿。”
离娘何尝不希望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她也慢慢扬起唇角,微笑着柔声:“我也希望。”
“走吧。”微生默转身朝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们应该乐观一些。也许我们不仅能父女团聚,还能发现你母亲还活着。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啊……说不定那个孩子也能活下来,这样你就有了个弟弟或妹妹。”
微生默笑着这样说,实则心里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若阿滟还活着,她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千方百计地回去找他。不可能近二十年音讯全无。
离娘听着微生默的话,忽然想起来被她忽略的事情。原来当年母亲回来时面色憔悴常常呕吐是因为有孕?她那时候太小了,根本想不到那些……
离娘抬起眼睛,望向微生默。她忽然发现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把微生默当成自己的父亲了。一路同行,交谈并不多,可是那种好似早就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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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五月初,春风里夹杂的那点寒气彻底没了踪影,暖风拂面只剩暖融融。
今日是端午节,月皊一大早先去了一趟白家,陪了白家夫妇一上午,且在白家用了午膳,又乘上马车匆匆赶去了洛北郡王府。
沈元衡正从书院里回来,看见了月皊的马车,他停在府门前等着月皊下来。他笑嘻嘻地说:“廿廿终于胖了点,脸上有点肉了。”
月皊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沈元衡又笑嘻嘻地接了句:“没那么丑了。”
月皊瞬间竖了眉,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道:“你从小就欺负我。当了我姐夫还欺负人!”
“姐夫”二字一下子戳到了沈元衡,他看着月皊往府里走,立马跟上去,边走边低语:“你说我和你姐姐将来的孩子长得会像谁?”
月皊嘀嘀咕咕:“肯定像我姐姐。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沈元衡脖子一伸,刚想说话,远远看见了江月慢的身影,他立刻轻咳了一声,挺了挺腰杆拿出几分稳重的模样,一板一眼地对身边的小厮说:“夫子交代的书都给找出来送去书房。”
他自己亦转了方向,直接往书房去了。
江月慢唇畔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视线从沈元衡身上移开,亲昵地拉着月皊的手,一起去见母亲。
月皊还没进屋呢,就听见母亲和身边的冯嬷嬷抱怨江厌辞离京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