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淙看懂了月皊的顾虑。他眉眼间挂着温柔的浅笑,再看她一眼,轻轻颔首,便带着身边的人缓步经过月皊,继续往前走。
“走吧。我们继续去前面看看!”月皊一手挽着小郡主李姝遥,一手挽着离娘,朝着与李淙相反的方向走。
一直沉默着的离娘忽然开口:“他满眼都是你。”
这种万千繁华,眼中只能看见一个人的滋味儿,离娘太清楚。
月皊没有接话,并不愿意提及李淙。她也明白离娘这样说,恐怕是联想到了她自己。月皊抬起眼睛,望向离娘,又顺着离娘的目光朝着远处遥遥望过去。
果然,李漳在远处的人群中。
今年的书画筹主办人正是李漳,他今日当然会出现在这里。李漳身边跟着两三个大臣,还有几个男子穿的却不是中原人衣衫。
“是斡勒人吗?”月皊好奇地问。对于外邦和其他小族,月皊实在没有太多印象。
“是姚族人。”离娘虽然很小就跟着母亲离开了故土,却也仍旧认得出姚族的服饰。
月皊遥遥打量着了一番那几个姚族人的服饰,随口说了句:“还挺好看。”
打量完那几个姚族人的衣裳,她才去看那几个男子的面容,随口笑言:“姚族人长得都这样好看。”
李姝遥在一旁笑盈盈接话:“是的呀!之前只是听说姚族会挑选美人调养成贵女。没想到男子也天生雪肤。大殿下身边的那几个人看上去也不年轻了,也都难掩俊朗之姿。”
贵女并不是什么尊贵的人。月皊知道离娘的母亲就是被挑中调养的贵女,不想在离娘面前提这个话题,她转移了话题,夸起正好路过的书法作品。
关于姚族和贵女的话题便这样止住了,她们又开始好玩地欣赏着各种书画佳作。
李漳今日很忙,他不经意间抬头,视线越过人群,落在离娘熟悉的身影上。
他皱了皱眉。
不是说她风寒还未痊愈?没想到今日也会来这里。
不多时,江月慢从车舆下来,立刻惹得玉澜畔的人望过去。江月慢讲究气派,一如既往。即使知道今日会有很多人盯着她,她也没有半分收敛,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任人打量和议论。
许多相识的人凑过来打招呼。
“已经收到了喜帖,真是要恭喜你。”
“婚期近了,县主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春光啊!”
“这婚事真是让人意外。不管怎么说都要恭喜县主,婚后和和美美顺心顺意!”
不断有人迎上来,摆着灿烂笑脸与江月慢说话。他们这些人有的是真的来贺喜,可大部分都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江月慢从善如流地应付,面上笑容不见丝毫,不出半分纰漏,落在旁人眼中倒是真成了即将出嫁的新娘子。
又应付走了几个人,江月慢侧首询问身边的侍女可寻见了月皊的身影。今日来玉澜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江月慢刚下车舆时扫了一圈,没能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寻到月皊的身影。她本打算今日和月皊一起来,可得知小郡主约了月皊,她便没有一同,想着妹妹多和旁人相交对她更好些。
侍女之前已按江月慢的吩咐让侍卫去人群里找,知道了月皊在哪里,江月慢便直接往那个方向寻过去。
江月慢在角落里看见了妹妹,她正弯着一双笑眼与身边的人说话,谈论着架子上悬挂的两幅山水图哪一幅更优秀。
“廿廿。”江月慢温声唤她。
月皊正与李姝遥激烈争论着,并没有听见江月慢唤她。还是阿凌提醒之后,她才回头望过来。
“阿姐!”月皊眉眼间挂着笑容,脚步轻盈地迎过来。
江月慢细细瞧着妹妹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让她搬出去是个很好的主意。
周围很多人都瞧见了这一幕,亦听见了月皊仍唤县主姐姐,这似乎坐实了华阳公主想要收月皊这个假女儿当义女的传言。周围的人眼神交流,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待后来江厌辞在人群里寻到月皊时,便看见她被一些人围在中间。
江厌辞瞧着月皊脸上疏离的笑容,下意识以为这些人是来找她的麻烦,略听听才知道都是些谄媚献好之言。
江厌辞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曾经恨不得踩月皊一脚的人,如今听说华阳公主有认月皊为义女的打算,这些身份地位不太高的人又立刻坐不住,巴巴凑上来。
江厌辞的目光在月皊疏离的浅笑面孔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很想告诉她不必如此,不喜欢那些就应该冷着脸走开。
沈元衡问:“表哥,姨母当真要认廿廿当义女吗?”
“不会。”江厌辞回答得十分肯定。
确切地说,江厌辞也不清楚华阳公主的打算,但是他不会准许这种情况发生。
到了整时辰,书画筹的拍卖正式开始。很大的一片区域被圈出来,摆着一张张桌椅,桌子上都伴着精致的糕点和上好的茶水。能进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今日要参与拍卖的人。而那些过来看热闹的寻常百姓则只能远远围在热闹,迫不及待地想要观看富人们一掷千金的场面。
人群纷纷入场时,月皊却有些犹豫。她偏过脸望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