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当沈安说出这句话之后,容真还是愣了一下。
果然,这些恶鬼的编号都是有意义的,这些修士们似乎在看到这些恶鬼的第一眼起,就能够确定它们的编号,而她自己则要思考片刻,脑海里才会冒出恶鬼编号这个概念。
而且,三只连号的恶鬼与沈芸、岳樵、岳云山三人的生辰有对应关系,他们自己也不会觉得奇怪吗?仿佛恶鬼的编号与他们自己的生辰之间,在这些修士的认知中,永远不可能产生联系,就像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规则,是的,又是规则。究竟是谁创造了这该死的、无用的规则,他又想掩盖什么?
容真聪明地选择了缄口不言,因为她知道当自己提出这个疑惑的时候,就意味着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见她沉默之后,沈芸好奇问道:“容道友,你怎么了?”
容真抬手轻轻抚摸肩膀上阿玄的脑袋,她对沈芸笑了笑:“沈夫人,并没有什么事,我只不过方才走神了。”
“容道友这些日子炼制转魂丹,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现在我夫君不在青炎宗里,若有事情需要吩咐,只管来找我便是。”沈芸对容真微微一笑,她还以为容真是因为心神劳累才会如此沉默。
“沈夫人,保重。”容真与沈芸他们道别,她确认了她想要知道的信息,这真相让她的思绪更加混乱起来,她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去思考问题的答案。
沈安将她送出了门外,这元婴期的年轻女修看出了容真眼眸深处的迷茫,她笑着问道:“容道友,若有问题,只管来问我便是,何必愁眉苦脸。”
容真看着沈安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沈长老,沈夫人与岳宗主还有岳道友他们,曾经感情很好是吗?”
“当然,他们现在感情也很好,只是我那侄子去了月之域之后,只每隔十年才会传信回来,我们都很想念他。”沈安轻叹一口气,“我们至今也不理解,云山为何会离开青炎宗。”
“或许他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容真轻声说道。
“不过十六七的小孩,能有什么苦衷?”沈安摇摇头说道,“我幼时,也想要离开我的父母,跟我芸姐密谋一起离开宗门,但后来我们觉得还是砂之域适合我们。人啊,总是想念家乡的。”
容真抿了抿唇,她很难想象岳云山当初究竟是知道了什么信息,才让他毅然决然离开青炎宗,离开砂之域,去往未知的月之域。
她与沈安告别,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里,再过几日岳樵就会回来,她也该动身前往砂之域的帝玄殿分殿了,这几日她可以暂作休整。
容真靠在自己房间的榻上,她的眼眸半眯着,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自己口里的茶,在茶香缭绕的时候,隐隐有灵魂之力散逸而出。她正在喝的茶正是在悬芳秘境里得到的“一魂聚”,她在突破至金丹之后,便开始饮用一魂聚泡制的茶水。
但是,杯中的茶被喝到没有香气了,她还是没能想明白人与恶鬼之间的关系。她记得自己在消灭被薛景岚抓回的零陆贰叁的时候,在消灭那恶鬼的一刹那,她的眼前闪过了无数画面,是许多人的悲泣声,其中最明显的一幅画面便是连绵的火光与被焚烧殆尽的纸鸟,还有从面颊上滑落的一滴泪。
在砂之域她也消灭了那么多恶鬼,为什么在消灭的时候,她的眼前没有出现那些画面?容真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扶手,她感到有些疑惑。这些纷乱思绪塞满她的脑海,再加上前几日昼夜不停地炼制转魂丹,她的心神也有些疲劳了。
新泡的一壶一魂聚茶水发出淡淡的芬芳,催着容真入睡,趴在她大腿上的阿玄也朝她怀里蹭了蹭,此时,这危险重重的砂之域地底之下,有了片刻的宁静。容真想着,要不还是先睡一觉,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再思考这些话题。
于是,她将茶杯放置在桌上,在榻上翻了个身,顺带把阿玄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阿玄,陪我睡觉。”
阿玄半眯着的眼睛睁开,金色的漂亮眼眸里露出一丝惊喜,容真总算舍得睡觉了,他还有其他的信息没有告诉她。
在容真的内府或者是梦境里交流,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密语,与在现实世界里说出某些话惊动某些东西不一样,那是属于容真的意识,谁也无法窥探。所以他们要密谋什么,在梦境里相见是最好的方法。
容真抱着阿玄躺了下去,她的眼睫微垂,指尖轻轻拂过阿玄的耳尖,睡意来袭,在陷入沉睡之前,她似乎有了一种预感,贺玄灵会再次出现。
她确实是又在贺玄灵的怀里醒了过来,容真一下从他的怀里弹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贺玄灵每次都要如此冒犯她。
容真半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衣襟整理好,而贺玄灵则半倚在榻上,单手托着腮,如黑缎般的长发披散,他就这么用他那对金色的灿烂眼眸盯着容真。
还未等容真开口,贺玄灵竟然开腔了:“容。”
在他还未完全习惯使用人类语言的时候,他唤容真名字的时候唤了单字,现在他也习惯了这个叫法。
容真扭过头去,她避开贺玄灵的目光,问道:“做什么,你怎么跟到砂之域来了,砂之域这么多